到了这里,早几天就住下了。 孟皇后知道这里是夫君心里的圣地,据说冬天本来该去尉氏更好玩,中牟嘛,夏天里逮知了游泳抓鱼才是正经季节。 可惜当了皇帝就不再自由,要不是借着视察大学堂,颁发贡献奖的正当理由,赵煦怕是连中牟都来不成。 范纯仁陪同着赵煦,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码头到苏家的道路上,看着两边青瓦白墙的美丽房屋,不禁问道:“这里的人家,收入多少?” 赵煦打前头领路:“范公要是以此庄评断我朝农人的收益,那可就差错大了。” “苏家庄子人户多是以前的退伍西军,伤残义勇,如今子弟在各处行商,务工,也有在军中效力的,收益可多不在土地上。” 范纯仁明白了:“还是蜀中千人耕万人食的套路。” “也不全是。”赵煦说道:“子弟在新军效力,收入不错。还有商行、银行,这里的老人很多都有股份。他们自己每年要给对面学院提供菜蔬、肉蛋。还有饲料厂、面粉厂、缫丝厂。” “这里的粮食种得少,粮食从周边庄子上收来,通过加工卖出,可以留得所需。反倒是油料棉花种得更多。” “山上是果园,果园下是鸡场,养猪也是集中圈养,叫猪场,不是单家独户的散养。” “还有养鱼收益也不错,这里的水是黄河水,每年冬季会拉不少黄河鲤鱼去汴京销售。” “此外每年发卖给周边的雏、羔、犊、猪娃、鱼苗,都是丰厚的收益。” “这里还有个小机械厂,小五金厂,因此还是对面学院的金工实习基地,产研转化基地,农业实验基地。” “在这些基地做工的子弟,也要拿学院的经费的。” 范纯仁都听傻了,看了看旁边陪着赵煦只走不说的漏勺。 知道的,晓得这里是苏家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家庄呢。 陛下简直是如数家珍,太熟悉了。 而且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那样的熟悉,很明显,陛下小的时候,司徒让他熟悉甚至可能亲自参与过这个庄子的管理。 通过这种方式培养大宋帝国的继承人,司徒,真神人也。 历代大臣多有劝君王亲农,重视民生的,包括自家父亲和司马君实。 但是几个人做到了? 心里苦笑,怕是司马君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亲农,如何重视民生,因此只能停留在口头上,没法落实到行动上。 和司徒相比,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朝中有传言,司徒还曾经让陛下小时候当过米店伙计,车夫,银行出纳,将作监的匠人,太史局的观测员,甚至还在皇家军事学院参加过军训…… 当时听到只觉得荒谬不经,这不可能是大宋司徒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如今看来…… 现在反而成了皇帝带着他们来体验生活,大宋有这样洞悉民情、国情的陛下,真的是国家之福啊…… 果然,来到苏家庄子前的敞坝上,赵煦就对几名臣下说道:“初到这里,诸多新奇古怪,各位可以去庄户那里走走问问。司徒说过,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仅仅得于书本之上。” 说完看了手腕上的金表:“十二点半,回来吃饭。” 大宋重农桑,农人砍伐桑树可是要惊动地方官员的,但是苏家庄子的桑树都是大桩头,桩头上明显有新砍的痕迹,还砍伐得整整齐齐。 很不符合大宋如今的法度,但是范纯仁可不敢随便指责。 因为指责过司徒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最后都会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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