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到半年,龙之章疾病过世,龙家人生活没了着落,龙砚平本打算肆业养家,谢洛白却坚决不许,并替他付了学费,又资助他到德国留学,龙砚平不似谢洛白这般全能,没有被特训营选中,虽只是在普通班,但表现也算极为出色。
“龙少爷这个人,又和气又心善,二爷脾气上来,他都劝得住,那些大头兵只要犯得不是什么大错,找龙少爷去求情,总是顶用的。何湛和小四,都欠他不少人情,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那时候,他甚至还会替我管教管教家轩,他若没出事,家轩或许也许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说到此处,桑姐忍不住流露出几分伤心来。前不久家轩枪决,谢家替他收尸安葬,又拿钱给他做了道场,出了一百块大洋赔偿给受害的女孩子,做到这种地步,已算仁至义尽,桑姐也识相,伤心过后,便将精力放在照顾谢家主子上,从未再提过儿子半句,只是见了龙砚平,又不免勾起遗憾来。
溪草劝慰了桑姐一番,心中对龙砚平更觉好。
这个男人不仅获得谢洛白的交心,现在连佣人都对他交口称赞,难道他真就如此无懈可击?
在没有充分了解的前提下,溪草看人,总是抱持着三分怀疑,尤其是龙家母女三人都为谢洛白而死,龙砚平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再是个圣人,也不至于能毫无芥蒂吧?
当天夜里,被溪草派去调查的郑金花就有回话了。
“关于履历,龙砚平的确没有撒谎,他的调令是楼奉彰亲自批的,我看有问题的是楼奉彰,他们想利用龙砚秋的事,煽风点火,挑唆龙砚平干点什么,不过龙砚平到淮城后,便直奔咱们府上,似乎没和楼奉彰的人有过什么接触。”
溪草点头,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没有撒谎,是没有必要撒谎,他如果说了假话,以谢洛白的能力,难道查不出来?这不代表龙砚平这个人就没有问题,至于没和总统党有什么接触,这可不好说,电话、信、暗号接头,接触的方式太多了,作为军人,他应该深谙这些手段才对。
“家中我自有安排,至于外头,你先派人暗中跟着龙砚平,看看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只要有不轨之处,总是会露出破绽,虽然二爷很信任他,可我总是不敢太放心。”
郑金花答是,然后便悄然退下了。
又过了几日,郑金花前来汇报,龙砚平似乎还在休假中,日子过得十分闲散,他从不主动到大宅走动,除了和谢洛白在一起,就是约几个旧友喝茶,或是去局挑几本,不过是些文学、外文籍,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至于那些朋友,有的是爱国实业家、有的是学者、甚至还有医生,总之身家都十分清白,而且龙砚平不赌不嫖不打牌,若说他这样的人有什么污点,那她和谢洛白简直就是黑到骨子里头了。
搞得溪草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多疑了。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对龙砚平放下戒心的第二天,突然出事了。
郑金花慌慌忙忙地跑回来,跪在溪草面前,溪草头一次看见她有这般不安的神色。
“格格,奴婢办事不利,请格格责罚。”
溪草就知道,可能是龙砚平那边发生了什么,她蹙起眉心。
“有事起来说。”
郑金花显得非常惭愧。
“这几日,奴婢都在安排人手跟踪龙砚平,一直没被他发现过,又因为他行踪普通,底下人便放松了戒备,今日龙砚平到孟青和先生墓前祭拜,刚巧遇上行政院长邵院长……”
孟青和曾是军校校长,是谢洛白和龙砚平的老师,他被润沁所杀后,谢洛白就将他的遗体送回淮城安葬,龙砚平去祭拜恩师,遇上祭奠老友的邵院长,这本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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