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幽暗,未掌烛火,只有透窗的月光清冷的洒下。
陆千凉掩好了房门,擦亮了火折子点燃烛台。蜡烛的火苗要比柴油灯豆大的火苗好上不好,只一支便能照亮大半儿的房间。
她伸手护着苗,执着灯盏放在靠窗处的桌子上,又抬手关了窗子,这才对拦在床榻之前的素色屏风后道了一句:“出来吧。”
墨色衣角擦过屏风的边缘,袖口上以银线绣出将离花,大团大团的盛开着,冗杂却不缭乱。绣了云纹的黑色云靴踏在木制的地板上,响起轻微的“哒哒”声。
陆千凉抬手挑了两只干净的杯子,倒上两杯隔夜的冷茶退到对面一杯,自斟自酌起来。
沈言璟也不客气,坐在对面道:“千小姐似是知晓本王会来似的。”
陆千凉道:“上次在盘龙山菊花宴上,我曾对王爷说过,我天赋异禀,对味道异常敏感。今日我刚一入房间,便闻到了浓重的龙涎香味。试问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能熏龙涎香还能半夜躲进我房间的,还能有谁?”
沈言璟点头:“那千小姐又是如何知晓本王是偷偷躲进来的?”
“这还不简单,我回来的时候父亲与母亲都已经睡去。王爷若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进来,想必现在还被留在正厅清茶奉君呢。”她道。
“你这大小姐当的倒也不容易。”
陆千凉不答,却是直切入正题:“王爷无事不登三宝殿,那让千凉猜猜,王也是为了穆王世子而来,还是为了素兮而来?”
沈言璟答:“都有。不过这儿不是地方,千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夜深人静,连连翘与柯暮卿房内的灯都已熄下。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提醒着人们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说实话,陆千凉本想随沈言璟溜出去蹭一顿醉仙楼,可自己身怀武功这事不能告诉外人,便带着沈言璟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厨房。
刚回碎雪园时,柯暮卿告诉她蒸笼里温了夜宵,现在正好拿出来与沈言璟凑合一顿。
她探头探脑的避开下人的耳目,沈言璟大刀阔斧的跟在她身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陆千凉蹬他一眼,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厨房的门。
沈言璟回身关门道:“你不是千家大小姐么?不锦衣玉食的等人来伺候,吃个夜宵还像是做贼似的?”
他们富贵人家养大的孩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昔年她未嫁时,家中入了更便不再允许吃东西。那时她半大的孩子,如何能不饿?便半夜自己偷偷跑到厨房啃干馒头。后来有了沈季平和沈言璟,他们二人是男孩子,法子多,这才渐渐多了些烤鸡什么的改善伙食。
陆千凉点了个火折子执在手上,过去瞧了瞧,又塞进沈言璟的手中叫他拿着,自己去掀蒸锅的盖子。
柯暮卿所言果真不假,蒸笼之中,一碟馒头两碟小菜,还有一碟熏肉,真是丰盛。她笑眯眯的抓了个馒头塞进口中,含混到:“连翘她们都睡了,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自己有手有脚,偷点儿吃的便可,若是被瞧见了免不得唠叨我一番。”
“嗤”沈言璟哂笑,道:“所以说,你说的
好地方,便是厨房了?”
陆千凉将馒头咽下去:“自然不是,我只是来找点儿东西打牙祭。看到墙头上立的梯子了么?一会儿我带你爬到房顶上去,那儿风景好。”
沈言璟堂堂监国王爷,什么时候随人半夜偷吃食,攀着梯子爬房顶过?可这毕竟是别人家,忍了!
他替陆千凉端起两碟小菜,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儿,有酒么?”
“当然有,只是比不上王爷的桃花酿。”她放下东西,拎着裙角摩挲着墙壁向厨房深处走去:“你过来替我照一照,这里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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