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城太守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倒在陆千凉的身前,吓得陆千凉向后连连撤了两步。
沈言璟这一刀借刀杀驴用的倒好,虽是用自己的身份招来了人,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做的好了是宁王妻眷雍容大气,做的不好了却也怪不到沈言璟的身上。
陆千凉磨了磨牙:“王爷这说辞千凉听的倒是新鲜。”
沈言璟顿了顿,目光热切的望着她字字清晰的道:“这都是本王对王妃的拳拳爱慕之心啊!”
去他丫的!
原本已经再清楚不过的事情,有了摄政王横插一脚,连天澜城太守都不得不对地上匍匐着的少年刮目相看了。沈言璟拢着一脸骄矜啃着他手指打滚儿的黄,声音颇为慵懒:“本王这次微服出行,既然撞到了不平事,自然得管一管。顾鸿儒,你可明白?”
天澜太守顾鸿儒连连抹着冷汗应是。
围观的民众抻长的脖子望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监国王爷,更是有姑娘眼中已经泛起了星星,低声的议论着。倒是顾鸿儒,差人到府衙搬了桌椅板凳来,就在正街上升堂审案。
中年男子陈述了事情的始末,少年一直沉默的听着,并未反驳。顾鸿儒扬手一排惊堂木定论,陪着笑望向沈言璟问道:“王爷可还满意?”
沈言璟不答,陆千凉远远的望着垂头而跪的少年,突然道:“你在说谎。”
少年身子肉眼可见的一阵战栗,他猛地抬头望向陆千凉的方向,紧紧抿着的唇抽搐着,被牙齿咬出的血洞还在向外渗血。
那眼神,带着恐惧,带着不甘,还带着无可奈何。在陆千凉的眼中,那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动物,就像那一日在风中裹着沈言璟的披风,喵喵叫的黄。
正是这样的眼神,更让陆千凉笃定,这个少年有隐情。
“不是你偷的,是不是?”她指了指摘星楼的大门:“摘星楼是天澜城最大的酒楼,各个出口都有侍从把守。若不是有人唤你的话,凭你这一身装束定然混不进来的。”
少年双眼震惊的大睁着,半晌,他才沙哑着嗓子道:“姐为何不肯放过我呢?”
陆千凉皱眉:“我只是想还给你一个公道,做人当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是你偷的便不是你偷的,既然不是,为何认下?”
少年摇头苦笑:“姐生于富贵人家,锦衣玉食惯了,怕是从未读懂这世间的疾苦吧。我等苟且偷生之人,每日为了一件冬衣,一口饱饭而发愁,姐又怎能理解呢?”
似是有一根弦,紧紧地勒住了脆弱的心脏,在她即将窒息死去的时候却狠狠崩断。
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忘却了那些穷苦的时光,与那些贵家子弟一样的富贵做派了呢?她也可以面色不改的一掷千金选购喜欢的首饰,能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一筷不动,弃箸而去。多年来的安逸,早就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少年深深的低下头,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的手垂在身侧,微微的颤抖着。天澜城太守等了半晌,见二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一拍惊堂木道:“去调摘星楼的账簿出来!本官今日就要断一断,到底是谁在说谎!”
“我没有偷。”少年蓦地抬头,直视着坐于桌后椅上,一身富贵衣衫的顾鸿儒坚定地道:“我没有偷,是楼中东侧的一名公子唤我进去,给了我这盘子糕的。我说了,可是没人信啊”
楼中账簿被厮取来,太守大人仔细校对了一天内出售的这种糕的数量,轻点之后,终是证明了少年的清白。
陆千凉解下身上的碎银子塞给少年,少年收下却也不道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她目送那单薄的背影,无来由的一阵心酸。
“喵!”突然间,一直乖顺的伏在沈言璟膝上的黄突然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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