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大营,皇城司臭名昭着的地牢里,断了一条腿的奉安侯被绑在个十字形木架上,两个负责审讯的内卫正在休息,轻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霍臻随李知恩走进地牢,一路上李知恩不住地劝她道,“这里面太脏了,不是大人你来的地方,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是了,何必亲自来呢?”
地牢里积年的血腥气和潮气使得这里的味道十分难闻,仿佛连地上的青砖都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走廊里昏暗的油灯随着他们走过不停晃动,摇动的人影印在地上,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将要破土而出。
霍臻仍旧披着那天的黑色斗篷,淬玉般白皙的面孔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分明。她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什么,就是想来看看。”
就是想来看看,这个接替父亲镇守云中的人,是什么样子。
隔着刑房的铁门,霍臻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搅得京城一片血雨腥风的男人此刻正被绑在架子上,头发披散在两边,脸颊上几道被鞭子抽过的伤口结着血痂,身上到处是用刑后的血污。
他正垂着头闭着眼,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不愿睁开眼面对自己凄惨的下场,霍臻注意到他的左腿角度怪异地拖在地上,显然已经断了。
对于这样丧心病狂的叛臣霍臻没有丝毫同情。。她只是忍不住会从他身上想到父亲,想到同样死在云中的二哥,她不明白父亲在时声名赫赫的西北军为什么到了这个人手里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些为了大秦出生入死的将士怎么会跟着他谋反。
她站在门前看了会,架子上奉安侯熬过了一轮酷刑,逐渐从昏迷中清醒,他慢慢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然后便看见了铁门后那张每次见到都会令他惊艳的面孔,和熟悉的眼神。
“霍赟……?”奉安侯脑子一阵恍惚,“你……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那些胡人那么没用,居然没有杀了你?”
奉安侯恍恍惚惚。。虚弱地对着霍臻笑了笑,惨然道,“还是……你知道我也要死了……来这里等着我?”
“等着我干什么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你也……去……找他啊,你去找……他啊,找他,他才是主谋……霍赟,他才是主谋……”
在安泽中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李知恩就用眼神制止了里面两个内卫不要轻举妄动,四人一动不动地听完他这番话,很显然,奉安侯认错了人,他把霍臻错认成了她的二哥霍赟,而霍赟,正是四年前冬防时遭遇胡人王庭主力骑兵团遇难的。
“把门打开。”霍臻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令人恐惧的滔天怒意,奉安侯的这番话无意中说破了一个惊天阴谋,定远侯府的二公子,云中游击霍赟,她的二哥,并不是因为意外死在胡人的手里,他的死是一场阴谋,而这个阴谋的参与者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霍臻原本白皙的面孔越发苍白,她看了李知恩一眼,再次道,“把门打开。”
“霍大人,”李知恩在她眼神的压力下很快被冷汗湿透了后背,他硬着头皮道,“奉安侯是此次京城谋反的罪魁祸首之一,他的生死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我必须留着他的性命回京,等三法司会审后,治了他的罪才能杀他。”
李知恩说完,当着霍臻的面靠在了那扇铁门上,言外之意便是如果霍大人你不能保证进去后不会把奉安侯弄死的话,那你就得踩着我才能进这个门。
霍臻冷眼看着他这番举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她知道李知恩这样做没有恶意,她也知道如果此刻让她进去,她很可能会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怒杀了安泽中,她需要冷静,她还要从他的嘴里问出来主谋是谁。
霍臻深深吸了口气,对李知恩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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