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当先一个身材颀长,风姿绝绝。我和陶正一瞥之下,瞪大双眼地立震当场。陶正更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口中呼出:“季苍夫子!”
此人正是季苍夫子。
他还是那样,一头乌发用木簪随意绕起,鬓角几缕青丝在颊边飘摇,只一身在普通不过的灰色棉麻外衫,却被他穿的广袖窄腰,修长俊挺。
骤然在此见到,即便我心中万千心绪,却也不得不承认,夫子确是肌骨之中自带风华,就连现下这不算体面的处境也是泰然自若,气韵甚至盖过了站在一身繁琐官服的褚县令。
最为难得的是,他这身气韵皆是自然流露,毫不自知,反而更显超凡脱俗。甫一出来,他便扬眉一笑,面上神情舒适,仿若置身的不是一间局促小屋,而是轻风吹拂着的春草之地。
“草民季苍参见圣上。”他不卑不亢地行礼报名。接着又向一边的褚县令一礼,最后,目光落在我和陶正身上,淡然笑着,好似昨日才见过一般自然。
“免礼。”圣上颔首回道,并伸手一指右侧的小椅,道:“请坐。”
季苍夫子一礼后,神态自若地坐下。陶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落座。
“为免打草惊蛇,这些时日委屈你了。”圣上正色道。
一旁的褚县令赶紧接话道:“夫子见谅,为蒙蔽那些故意混淆视听、布置天示之人,我不得不将错就错,将您带来此处,才得以令他们心思放松,露出马脚。”
“圣上言重。”季苍夫子毫不在意地一笑,回道:“听闻褚县令言,为了查证户部侍郎孙达受贿之实,已布局三月,此时尚且能顾忌季苍一个小民,实乃圣上厚德,百姓之幸。”
“季苍,可知是何人密告,污你是乱党之后?”圣上吃了一口茶,问道。
“如果草民没有猜错,应是开原县县令,草民曾经的同窗舍友——张簿实。”夫子淡淡一笑,似乎讨论的是再无关不过的一件事。
“哦,你是如何猜出?”
“草民听闻,张县令正是户部侍郎受贿案中露出缺口的一个楔子,他虽远在开原小县,却暗助孙达受贿移财。后因圣上严查,直觉风向不对,他便故意抛出那天示一事,企图转移圣上注意,谋得彻底销毁证据的时间。只是,开曲县县令虽然如他所愿将我带来此处,却不过是混淆试听,只待前几日将其与孙达一伙一网打尽而已。”
圣上点点头,忽然道:“你所言不错,但他为何独独告密指向你呢?”
“许是同窗之时,略有龉龃。”季苍不慌不忙答道。
“张所言有几分可信?”圣上似笑非笑。
“穷途之人,为掩罪证,能信几分。”季苍也轻轻一笑,浑不介意。
圣上盯着他凝了一瞬,唇畔半扬,“你倒是有不少好学生,一心举荐。眼前这两位就是其中之人。”
“那也要感念圣上宽厚惜才,民意可达,他们才敢为我这庸庸之人,贸然惊动上谕。”
圣上和夫子对视之下,忽然俱是一笑。
我和陶正也对视一眼,暗自舒了一口气。我心道,圣上必然了解当年文臣蒙冤之事,不知是否是由此特意前来面见夫子,但眼下两人就此事,言谈点到为止,没有说开。
季苍夫子究竟是不是当年季家遗落的后人呢?夫子虽侧面否认了,但我仍不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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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官已得实证,尾事亦了,圣上本是微服前来,不便久留,便起身回宫。他摒除众人,除了随身的仆役和褚县令,还指明让我跟着,一路到了后面的小门。
车马已经候在门口,圣上回望一眼一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我,貌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举荐之法,可是你……家人告知?”
我本能地摇头,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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