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牛爱莉临走的时候,胖老婆往干粮袋子里给她装干粮。一个星期的干粮都装在一个用粗白布缝合的袋子里。大部分还是窝头和玉米面饼子。最后,胖老婆又装进两个白馍,和五个已经煮熟的鸡蛋。她又弯下腰去,从窗下的咸菜缸里,捞出几个大个的白萝卜咸菜,洗干净之后,在木板上切得一片一片的,但每一刀都轻轻地用力,致使切出的每一片咸菜,都像车轱辘一样吃起来更加方便,这是牛爱莉几年来的习惯吃法。其实,上学是最劳神的时期,也是女儿长身体的时侯。胖老婆总担心女儿吃不好穿不暖。学校里的食堂中午没有学生的饭菜,只有老师们才可以在开饭时,各自拿着饭碗买一份菜吃。学生自带的干粮就是他们一周来供自己享用的主食,每天提前用一个塑料网兜,提着自带的干粮送进食堂的笼屉上。自己拿一点煤火费,学校负责加热。早晚每人可分到一碗薄粥,由组长派两个男生从食堂的大锅里,盛上半桶玉米粥,各自蹲着,呼呼地喝,喝一口咬一口窝头,咬一口咸菜。不用看别人的生活有多好,其实每个人拿到学校的干粮都大同小异。牛爱莉曾羡慕老师们开饭时异常平静的姿态,每天中午可以吃到一份炒菜,两个白馍也算是一种奢望。
牛书贵家土炕的一面紧靠着窗户,窗户依然是那种气死猫的木窗棂,白中透黄的窗纸上还贴着两只鸳鸯的窗花,那是牛爱莉小时候和村里的一个老婆婆学会的。老婆婆住在村里的最南端。据八爷说,老婆婆家祖辈上有房子有地有雇工,后来不知怎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却还是住进了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土坯房的旁边是牛家庄的吃水井。冬天的井台上湿漉漉的,早晚又会结一层厚厚的冰甲。牛爱莉每次去老婆婆家,都要小心翼翼的绕过井台上的滑冰,她也常常看到那些前来担水的村人们,细心听他们把铁水桶下到井底的水面上,握紧井绳,左晃右晃,甚至发出咕咚咚的撞击声。人们常常在井台上相聚,闲暇时还放下水桶,干脆点一袋烟再天南地北的侃一阵儿。可从来没看到老婆婆,走出来和他们搭讪,井台上那些闲侃的人们似乎也很少和她说话。
老婆婆走路的样子极好看,倒八字的裹脚,脚跟相对着小心翼翼的迈步,轻飘飘的,但不乱方寸。日子久了,牛爱莉知道老婆婆是个心灵手巧的老人。她最拿手的技艺就是出嫁前就爱好至今的剪窗花。在牛家庄,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把窗花剪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老婆婆看样子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秀气十足的姑娘,要不然她怎么会迈着碎步把一个红布包袱从里屋的一个老式衣柜里拿出来,解开一层又一层,最后一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绣花枕头套。她动作迟缓的从它的开口的一端拿出一沓剪纸来,这如此珍贵的东西她一般是不会给人看的。珍贵的剪纸作品是她剪纸多年收藏的极品。一张张的摆在炕上,有喜鹊登枝,双喜临门,福如东海,二龙戏珠,年年有余,孔雀开屏,十二生肖等等。一下子摆了一炕。老婆婆一边摆放着一边说:“别小看这剪窗花,这可是一门学问啊,打老辈子就有,这可是老祖宗的传家宝贝啊。”牛爱莉看着如醉如痴,听着如诗如画。她完全被老婆婆的剪纸艺术感染的五体投地。“奶奶,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剪纸好吗?”牛爱莉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个决定。“啥诗啊干的,放心姑娘,我一定教会你。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包准儿一教就会。”老婆婆笑着顺便握住牛爱丽莉的手,接着说:“姑娘,你知道走马灯吧?”
牛爱莉一知半解的点一点头。
“其实,走马灯也是窗花的一种,看起来那是一个带小蜡烛的小灯笼,可不是,里边儿可有讲了。灯笼里长上一根儿蜡,利用蜡的热乎气。让轮轴转动,轮轴上沾了窗花,蜡烛把窗花的影子上演到屏上,图画就不停的走啊走啊,这就是走马灯。”“好呀,好呀。我也要学做走马灯。”牛爱莉为此高兴得几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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