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抢话道:“说啦,要说农转非是个好事,可这事你舅也够拖拉的,办了三年才给你办成。”她停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继续说:“那天牛六来咱家,说婶子我来给你家报喜来啦,我说啥喜事呀快说说,他就说,我在菊城遇见你家旺旺了,旺旺现在可出息了,户口马上就要转到城里了。可我现在听着这好消息,心里又总觉得不如上几年那么高兴了。现在到处流传着一句话,说的啥来?叫黑猫白猫梨花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挣来钱,户口在哪里管个啥用,你猜牛六说啥,他说户口将来就是一张明信片,人走在哪里,户口就跟在哪儿。”
“牛六的屁话,你也当圣旨听,村里除了你有几个人看得起他。除了坑蒙拐骗,他还会啥?上几年你很不能哭着闹着也要去菊城找他舅把旺旺的户口办进城,现在你又不说那些了,真是的,你以为他舅费心费力愿意给你办这事呀,叫我说你该买些东西去他舅家表示感谢才对。”牛群的话灌进他老婆的耳朵,旺旺娘总听着别扭,就反驳道:“说你是个猪脑子,你可能觉着你冤枉。你也不睁眼看看,现在都啥形势啦,你那猪脑筋还有这想法。牛说牛六不务正业,我看人家那孩子这几年挺出息,最起码他敢想敢干,能挣来钱。他没犯法吧,也没被掐监入狱吧,只要不违法犯罪挣来钱就是英雄好汉!”牛群家倒了一辈子白开水,咕咚咚喝光,继续说:“凭你那脑袋瓜子,一辈子就是喂骡子喂马的命,到不了高处。咱就说那面包服吧,我坐车跑了好几百里路批来的货,你以为容易啊我,八十块钱上的货不假,可你非我跟着卖九十,说做买卖要实在实在,结果咋样,照样不好卖吧。我出门有车费吧,吃饭吧,住宿吧,不都是钱啊,要不是我一下子涨到了一百三一抢而空,凭你还不卖到猴年马月去啊。话说回来,做买卖不是说东西卖贵了就不实在了,这是买卖道,和做人的那个实在是两码事儿,该挣得时候就挣,该赔的时候就得赔。去!别在那干瞪着,把车上我买的白菜拿过来,我炒白菜做饭。”
牛群站起身,遵照老婆旨意去车上拿白菜了。他在旺旺娘眼里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地善良,从不和自己高调对抗,甚至结婚二十多年没动过自己一手指头。
看着爹走向院子,牛兰旺此刻心不在焉,他还是放不下娘说的一些话,还有牛六对于户口的看法。将来如果城市户口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这次自己可算是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事儿。花一万三买一个城市户口如果让牛家庄人知道了,自己多么没面子啊,这么多钱还只是买了一个粮本而已,就连好心情都没买到。这时候如果给娘告诉实情,娘肯定会连珠炮似的好一通埋怨,甚至因此还要株连舅舅,谴责舅舅在菊城没照看好外甥,让他独自办出这么傻的事情来,越想他心里越像倒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尽管这事儿迟早也要露馅儿,但眼下还是隐瞒着父母为上策。
这个夜晚,对于牛兰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被子也掩盖不住他对牛爱莉那张照片的耿耿于怀。放弃一个人或许比接受一个人还要难,这三年来总有一种不舍的情怀深藏在自己内心。现在想来,过去对于牛爱莉所有的冷淡回起来纠结不已。三年前对于爱情是那么陌生,那么不愿意触及,而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梦境都在岁月中流失殆尽的时候,又觉得那份情感难以割舍。
旺旺娘把旺旺外衣上脱落的一个纽扣缝上,送到儿子屋里来,她看到儿子翻来覆去的样子,断定儿子依然醒着,就索性坐在床边,说:“想啥呢?还不睡。”
“没想啥,不困。”牛兰旺似睡非睡的在被窝里支吾着。
“是不是看见莉莉和那个老外的照片了?这事儿其实我那次去她家时我就注意到了。我问过你书贵婶子,问的她面色涨红,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为这张照片她还特意把电话打到莉莉学校,可莉莉说别瞎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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