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与荣亲王的婚事太后虽然没有首肯,却也没有反对。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了整个紫微神宫。
从慈宁宫回荣寿宫的路上,婉莹握着荣亲王的手,看着众人眼中的压抑着的惊讶。一个恍惚,婉莹仿佛开启了天眼,看着这惊讶如同一个高世神功的高手带着密报,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攻城略地;一夜间将这封密报传给紫微神宫的边边角角,犄角旮旯,一处不剩,一人不落。
是夜掌灯时分,张公公身披一件赭色大氅,传来了师大人和林姨娘的意思:叫婉莹务必低调少言。
其实在这偌大的紫微神宫,婉莹也没有朋友,天大的喜事无人分享,也是一种折磨,不过幸好父亲传来口信,皇家亲事历来错综复杂风云变幻,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按例旧例,婚嫁男女行礼前是不能会面,但是婉莹和荣亲王是自己相识,好像又另当别论。故而,荣亲王每日早晚会来看婉莹一次。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只是婉莹想及父母托张公公给自己的叮嘱,每每不舍,也总是催促荣亲王早一点回去。
腊月二十七日,荣亲王刚走,不多会有人抠门,婉莹以为是荣亲王折返,欢喜地迎上去,掀开帘子一看,来着却是小林子。
那日绵寿桥上,婉莹隔着荣亲王的肩膀看了一眼小林子。这一连几日他都不再来给婉莹送花,婉莹还想着找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
只见他皱着眉,嘟着嘴,一脸不悦,婉莹打帘而出,正想张嘴说话,小林子皱着眉狠狠地往婉莹手里塞了一封信,又是一阵风似的走了。
婉莹拿着信,回到屋里,倚着火炉坐下,靠在八仙椅上,碧玉色的流苏被火气吹得如同附上了魔咒一般悬飞在空中。
婉莹将信丢在火边的小茶几上,捏着火筷子,在炭簸箕里夹了几块银炭丢进火炉里,银炭易燃,不多时室中闷热如夏。
婉莹烦闷地解了外面的夹袄,厌厌地往床上一扔,夹袄是丝绸做面,故而顺滑掉落。落地时,裙摆处镶缀的一圈白珍珠,在地上硌出‘咯啦’一串声音,婉莹不厌其烦地捡起夹袄,光滑的石板地上,一块月白色软玉碎在地上。
“可恶”婉莹将捡起的夹袄重重地丢在床上,捡起那块白玉,正是裙摆上那朵白莲的花心。
为了这个花心,林姨娘拉着婉莹,将她自己收藏的白色玉石一一放在花心试了一遍。唯有这块月白色的软玉最是相宜。
婉莹曾心疼地说:“娘,这块玉石只做花心可惜了,凭白要切去一半,边边角角都要打磨圆滑,着实浪费了它的材料。”
爱女入宫在即,林姨娘也顾不上浪费不浪费,如不是宫规所约束,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箱底全部让婉莹带走,都怎会心疼一块玉石。
宝玉有价,爱女的拳拳之心无价,林姨娘顾不得那么多。
如今碎成两半,婉莹心里着实疼了一下。想着母亲尽心尽意绣的花,跑遍京城打磨了这块玉石花心儿,自己才刚穿了一次,连过水洗过一次都不曾。就算再配一块儿新的玉石花心儿,终究还是自己不用心,糟蹋了母亲的心意。
碎玉仔细地收在梳妆匣子里,裙子稳稳地放在床上。走到茶几边,拿起贺佑安的书信,随手扔进火炉中。
许是火气太旺,热气将书信吹走,许是婉莹扔的时候,没对准,书信如同一只纸飞机,掠过火苗,在火盆四周盘桓了几下,忽忽悠悠地落在婉莹的脚边。
婉莹无奈,捡起信,拆开一看,果然是贺佑安的惯有口气:
婉莹吾卿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三日不见恍如世兮。数九寒天,早晚寒凉,倩裙霓裳,珍之重之。
连日行军,日夜兼程,有心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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