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蠡听的入神，端着茶托的手一滑，茶杯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您继续说。”陆蠡道，挥手唤来管家将碎片收走。他过去也曾听陈涵生说过变法，但相比之下，眼前这姑娘所说的似乎更加一针见血，果真是个奇才。

    吕毅突然觉得自己话多了些，“先生，我不该在先生面前卖弄的，还请先生指教。”

    “不不不，你说的很好。只是皇权威严，皇家与世家大族的关系错综复杂，你方才说的有些冒犯天威，这类话你知我知，千万不能随意对人说起。”陆蠡心想，她若是个男子，他一定要写一封推荐，来信替她谋份差事，也好让她有个施展的平台，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想到这，他不禁暗叹可惜。

    “感谢先生的提点，薇从谨记在心。”

    “还有一点，姑娘刚才说涵生的变法是必要的，但如今他被革职查办，变法派也受到严重的打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姑娘但说无妨。”

    “薇从与涵生也谈论过这类问题，在我看来变法以失败告终的原因有很多但根本原因有三，一是急于求成，二是变法势力根基浅薄，三是世家大族势力过于强大。”

    “此话怎讲？”

    “涵生年轻，入朝为官的时间短，变法势力崛起的时间亦不长，相较于以三朝元老严文肃为首的贵族派根基尚浅。而严文肃久经官场，应对问题自然比涵生要游刃有余，且世家大族的格局并非今天才形成的，而是千年来演化的结果，根深蒂固，要改变他们并非朝夕之事。此外，涵生不仅对内变法，还同时提倡削藩，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朝内尚且未稳，何以收回北疆王之权？凡是不可过缓，但亦不可过急，根据实际随时应变才是正道。”

    陆蠡连连点头，“唉，涵生这孩子，聪慧有余但经验不足，变法的确是操之过急。相较之下，姑娘显得沉稳清醒许多。对了，姑娘不是来交流书法的吗？老夫这就叫陆常取几幅名家书法出来。”

    不一会，老管家拿了几幅书法交给吕毅，吕毅一幅一幅的打开来看，心想这些书法虽然百转千回仪态万千，但她从小临摹，如今要模仿着写也不是难事，想来曲平安的药钱是有着落了。

    “老先生，这几幅书法可否借予薇丛几日？”

    听到吕毅要借这些书法回家陆蠡显得有些为难，这些可都是历代名家书法，堪称无价之宝，若是不小心有所毁坏或者保管不善出现了什么瑕疵的话，他可真是会心痛欲绝。“这个......”

    见陆蠡不借吕毅有些着急。“老先生，其实薇丛是想借这些书法回去临摹再拿去市面上卖，老先生别怪罪，薇丛实在有难言之隐，薇丛几个月大的孩子患了重病，要钱医治，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孩子病了？那你的夫君呢？”

    “老先生，薇丛是个可怜人，成亲的第二天，夫君就被征去前线了。”

    陆蠡叹了口气。“罢了，如果你真是为了银子所困的话，老夫可以帮你一把，至于这些书法，老夫珍藏多年实在是不舍得借出。”

    “老先生，薇丛知道您的难处，也知道您有心帮薇丛，可是薇丛无功不受禄，实在不好意思白白收您的钱。”

    “不打紧，你与进之关系甚好，进之又是我的门生，帮助他的朋友也无可厚非。”陆蠡说到。叫人拿了一袋银子给吕毅。“这些银子应该够了，老夫姓陆名蠡，如果有其他的麻烦还可以再来找老夫，老夫就在这究文书院，不会去他处。”

    吕毅接过银子，心里满是感激。“薇丛在这里谢谢陆老先生了，这些银子薇丛一定会还给您的。”

    “不打紧，你拿去用吧。”

    “那薇丛就告辞了，大恩不言谢。”

    陆蠡捋着胡须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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