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半寻。此时此刻，在先空心里已是填满了悲切，思之欲出，动之更臻。

    他缓缓地道:

    “小时候，我常常来偷看韵叔叔教导你武功。”先空说着，嘻嘻哈哈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倒下。

    “那时候你才这么大，我还要比你高些呢，韵叔叔就将一把剑交给你了，让你擎着剑打马步，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当时我在红树林后看着呢，哈哈”

    你是在红树林后看着，韵升嘴角微微一笑，可那时你自告奋勇地出来想要拿铁剑，却自己都要被铁剑压下去了。

    “后来后来我就让你给剑我，谁知道刚拿就连人让剑捶下，躺在地上起不来。”

    先空摇着头。

    “但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当时说过的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韵升沉默着，微微皱着眉头，略做思索中。

    “哈哈你其实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韵升的眉毛这次是微微竖起，略带疑惑。

    无论你想说什么，接下来也该说了吧？

    “你当时就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我求饶，一动不动。直到我从剑底下挣脱出来。然后你才将剑收回，眼睁睁地走了。”先空沉痛地说道，深邃的眼睛看着韵升，“从那以后，我就将你的这种冷酷的精神作为我的核心去学习，后来为了得到更好的体悟，我拜了韵叔叔为师，直到”

    先空楞在了那里。眼睛也变得空洞起来。

    韵升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

    沉默中。

    “直到我终于上了战场，看到尸山血海般的山地，看到了无穷无尽恶魔冲上来，让我们的兄弟姐妹一个个粉身碎骨，它们还要厮杀，”先空眼泪哗哗地流落下来，哭喊道:“您能不能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屠杀我们？”

    真相，很多人都想追寻这个答案。

    那么，可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这可说不清。有时就连我们自己存在的真相都不得而知。

    “雕囚堡是怎么沦陷的？”尽管韵升知道星燎一定知道原因。先空本来的职责就是传递信息。但是韵升没有说出口。

    “没有真相。你累了，歇息吧。”不知道为何，韵升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是如此的柔弱。

    累了吧，星燎心中道。战争，我也已厌倦了。

    先空身子一软，直接就往后倒去，滩在了地上。口中仍旧喃喃自语。说得最多的，就是为什么。

    若是有答案的话就好了，星燎轻轻自语，“没有为什么，只有活着与死亡。

    这就是我的宿命。

    次日清晨，先空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脸畔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而这香气来自身体下蒙蒙的丝绸。

    先空一下子明白了一切，脸上舒心一笑。

    心中乐呼呼的，就想躺在这温香郁上懒得动了。

    但在这时候，他心中还清楚着自己这个小小信使的使命呢。

    才不得不艰难得要死地爬起来。

    然后看到了韵升。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银的盔甲倒映在空气中，灵符闪耀，英气漂凌，拂拂略过，韵升宛如天神下凡，灵动逼人。

    先空看得呆了。

    就想那么一动不动，看到天荒地老。

    忽然间，一个大脑袋从门口伸出来，直接大叫:

    “小子别逼我砍你！别傻楞着，我们可是在赶时间呢？等了半个小时，老牛好没耐心！呼呼哈哈哈！”

    先空吃了一惊，然后大喜，正欲要去一抱他，猛地瞄见了床边一缕束发青绳，感触顿生，轻轻将之纳入了袖中。

    “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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