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你放了她……”卿世轻声说,“你不是要血么?我给你。”
柳意好似知道了她在说些什么,垂首,定定看着卿世。
卿世抬眼,与柳意迷蒙的目光一触,缓缓移开,唇畔微勾。而罔尘转过身来,猩红如烈火的眸子冷冷凝着她,那目光像想把她吃了,把她吞了,把她扒皮抽筋……卿世哑声道:“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把她放了。”
火在面前熊熊燃烧着,把她的脸烧得热辣鲜红,如新春娇艳的玫瑰。刺目,狠辣,灼烫,近在咫尺。
怕吗?怕……怕的很。
但是她不能怕。
听刚刚罔尘那口气,他的手上已经有多少人命了?她突然就明白了——炼炉,她见到过的。二十年多年前的天山,李天一鼎炼炉,置于天坛,为的就是炼得药丹千百,强身健体,修炼内功。那鼎和今夜见到地这鼎没有什么差别。
他烧炉作什么?要人血做什么?种罂粟又为了什么?他想用这些世间最恶毒的材料,去炼得什么样的药丹?她不知,她亦不想知。她怕知道了真相,会让她更怕,更胆怯,更卑微。
那不是卿世,也永远不可以是卿世。
他不是想要她的血吗?那就来拿吧。
罔尘突然尖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粗嘎嘶哑,像乱扑朔的鸭子,像个吸血恶魔:“你跟我谈什么条件啊?世儿……”他突然兀自止住了笑声,脸涨得通红,像个醉酒的人,但是那清霍的眼睛却是极端的清醒放肆,怒火滔天,邪佞与狂妄,“我要你的血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命……”卿世强自抑制自己的喘息,罔尘拎着卿世的衣服强拽而起,把她狠狠撂在一旁的椅子上。离那碳烤似的火炉极近,火星直直朝着她冰冷的颊面飞扑了上来,流火阑珊,身体的一大半都快隐没到火炉里了。
罔尘粗喘了一口气,又攥紧卿世的领子,迎着猛烈攒簇的火光,将她向炼炉拖去。
柳意哽咽着,无声大张的嘴里仿若在嘶吼着什么,铁链急剧碰撞的脆响显示出她的痛苦与急怒。离炼炉很近了越来越近,焦灼的疼痛烙在卿世单薄的身体上。卿世的眸子里又升腾了一层水雾,但那水雾顷刻便干了,此刻,她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近了,更近了。仿佛火已经燃上了她。
卿世阖目,便就这么结束吧。
……疼痛没有预期袭来,罔尘似是忘带了什么,回身旋即飞速冲出了房子。
被狠狠撂在冰冷的地上。
那冰冷钝痛让卿世突然清醒了,她狼狈地借力爬起,踉跄地回身冲到柳意身边,她压下声音,声音喑哑:“柳意,帮我松开绳子,我救你。”她背过身,片刻,感觉腕上绳子动了动,顷刻间身上轻松了许多,她甩干净了那绳子,然后四处开始逡巡起来:“我帮你找钥匙……”
罔尘这一走走得急,想来不会离开太久,一时连挂在门环上的钥匙都忘了拿,卿世大喜,上前取了那钥匙,颤抖着对准柳意身上的铁锁。
“开了!”‘咔嚓’铁锁悉数尽开,失了借力后,柳意软软向前磕倒在地。
卿世踉跄着扶着柳意搭在自己身上,猛地冲出门,大步向前跌撞而去。夜风带着潮湿冷寒,卷得她脸颊生生的疼。“柳意,你清醒清醒,你看看我们该往哪里走……”卿世在柳意手心快速划下字句。
柳意颤抖地向左遥遥一指,卿世见了,扛着她跌颤着朝左廊穿了过去,眼前的黑寂的廊道像个巨大的漩涡,像末日的潮汐,汗在耳际卷滚而过,她的心推进更深沉的深渊。
罔尘……那武功高强的家伙如果追上她们,她们必死无疑!
穿廊,下梯,踉跄进入园地,卿世眼冒金星,在穿越最后一个拱门后,她快跑不动了,近乎绝望地向前一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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