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渊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薄薄的化验单,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和她的孩子,可能鼻子会像他,眼睛会像她,无论男女,都该是漂亮可爱的模样。可他却对此并无期待——从来都没有过。
他知道别人家的父母会怎样对待儿女:接送他们上学放学,辅导他们的功课,做营养丰富的饭菜,生病了会不眠不休的照顾,发自肺腑的心疼。
当然,也会有严厉无情的时候,犯了错误、考试退步、或者瞒着师长偷偷恋爱……那些孩子会被教训甚至被打骂,可随着怒气过去,却还是会被心疼。
可所有的一切,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来都和他无关。
所谓来自父母的妥帖照顾和谆谆爱意,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他也从不曾想象,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要怎样去对待。
他所有的爱恋疼惜都只给了时思一个人,也对未知的生命内心没有任何期待向往。他爱时思,可他不知道该这么去爱他们的孩子。
他以为在三年的治疗里自己已经渐渐痊愈,可这个小生命突然到来,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怕——他怕自己冰冷的目光造就的会是第二个自己,怕在自己或有意或无意的疏忽漠视中,看着另一个沉默冰冷的傅铭渊渐渐长大。
可一个傅铭渊已经够了,这个世界上不该再有任何一个被忽视慢待的孩子。
所以在他的计划里,从来都不该有孩子的存在。
敲门声打破书房内近乎凝滞的空气,枯坐如雕塑般的傅铭渊缓缓抬起头,不久之后,时思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白色睡袍,微卷的长发披散开来,双眸明亮澄澈,眼角却微红。傅铭渊看着她走近,知道她已经哭过了,心里酸涩难耐,微微张开手臂,示意她到怀里来。
时思走过去坐在他腿上,双臂抱紧他,脸紧紧贴在他颈间。
察觉到颈间一片温热,傅铭渊抱着她的手一僵:“思思……”
“我都知道。”时思摇了摇头,打断他,声音里有强忍着不哭的哽咽和颤抖,“我都知道的……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因为知道他所有的过往,所以理解他所有的不安。来自父母的伤害对孩子来说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伤痛,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并不能在一朝一夕间彻底消失,他治疗了三年才终于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重新裹挟进曾经黑暗冰冷的记忆里,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她会给他时间,用所有的包容和爱去改变他。直到他准备好,可以以一种坦然而又坚定的心态去迎接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她知道如果不想让他有任何负疚,眼泪是该拼了命也要忍下来的。可她明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时思抬起头看傅铭渊,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痕,试图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们明天……去医院吧。”
傅铭渊抱着她的手臂狠狠一颤。
他想要亲吻她,却又觉得自己不配。那些心疼和负疚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抱紧她,听着她重新埋首在自己怀中隐约的低泣,僵硬的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时思身心俱疲,在他怀里哭得累了,终是不知不觉间渐渐睡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窗外早已天光大亮,又是一个难得晴朗的日子。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傅铭渊不在。时思看着傅铭渊的枕头,初醒时的茫然惺忪,随着她想到昨夜书房里的谈话而迅速的消失不见。她低头抚上小腹,眼泪毫无预警的又掉了下来。
对不起已经说了太多遍,可她的心还是无法麻木,那些疼痛如影随形,从不肯放过她。
随着房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时思飞快的擦掉眼泪,下一秒,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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