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身形佝偻,让本就瘦小的她几乎矮到地上去了,她的衣着简朴到可笑的地步,即便放在时尚风气不那么浓烈的九十年代,都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黑色的缅裆裤,红色的裤腰绳,黑色的加绒小棉袄,一双手制的黑色千层底布鞋,让她看起来像刚从清朝走出来的人儿似的。
她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沟壑纵横,老的几乎失去了性别特征,若不是她带着哭腔开口,上来就拉着张伟光找她的孙子,众人还以为她是要饭的乞丐呢。
再猖獗的乞丐也没有当面儿找人要孩子的。
大伙儿这才知道,这老太太就是和矮子相依为命的奶奶。
她的声音经岁月的风霜打磨过,听起来就像一块千仓百孔的礁石,“张教练,我的孙子呢?你看见我的孙子了吗?”
张伟光自然是见过这老太太,当初就是他为了凑拳击队的人数,才亲自点头将天赋不足的矮子黄崇杨留在了体校。
黄崇杨从小体弱,脑子也笨,反应也慢,生来就比别的孩子矮了一头,没少受家附近的孩子欺负。
好不容易挨到上幼儿园,没想到因为他又笨又弱,不仅同学们孤立他,连老师都开始嫌弃他。
他的父母自小去了南方打工,一直杳无音讯,黄奶奶一个人带着他,对孙子的遭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毫无办法。
她自幼在农村种地长大,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懂城里人乱七八糟的规矩,能靠拾荒养活孙子已经算是不错了,哪还有能力给孙子改善生活环境呢。
后来黄崇杨年纪大了一点,在同学的画册上认识了泰森,一根筋地认为只要学了拳击就没人敢欺负他。
是他自己跑到体校要求来学拳的,正好赶上拳击队人员出走的危机,张伟光想都没想便收留了他。
黄奶奶因为这件事一直把张伟光当做解救她孙子的恩人来看待。
张伟光知道矮子今天没来训练,可是那么一个没用的人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分别,他还盘算着这小子竟然敢公然逃训,正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他从拳击队里赶出去呢。
此时见到黄奶奶老泪纵横地跑来,张口就要孙子,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假意搪塞道:“黄老太,你孙子今天没来训练,也没跟我请假,他没回家找你吗?这孩子可是越来越不服管了,我正想跟您说,看看有日子将他领回去吧?”
黄老太太一听,看起来早就干涸的眼窝不止从哪冒出来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颤抖着嘴唇说:“你们不要他了?”
张伟光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便直接说道:“对,不要了,你孙子不适合练拳,回头叫他找地方好好读书吧还是。您要没事您看我们这训练呢,您到那边儿去?省的碰着你?”
说完张伟光上前扶住老太太,慢慢带她到训练馆的墙角站着。
那老太婆也不抵抗,乖乖地任他摆布,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可她也不走,就站在张伟光给她选的位置上,像一块脏兮兮地泥塑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拳击队的孩子们做自由步伐训练。
她看着孩子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用侧滑步从她面前跑过,泪如雨下。
全峰跟在自来卷阿来后面快速跑过,却总觉得这老太太的行为有些古怪,他跑到终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特意绕到黄老太的身前,回头看了一眼张伟光,见他似乎在刻意无视这老太太似的,整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练步伐地队列,却根本没有发现队列里少了一个人。
全峰便走到黄老太跟前问道:“老奶奶,您孙子是……个小矮子吗?”
在体校待了两个多星期,全峰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矮子的名字,临到嘴边了只得尴尬地以代号相称。
哪知黄老太哆哆嗦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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