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卿千玑过生辰的时候,宴请宾客的桌子要从九华殿一直摆到流风殿,她光坐在位子上听人贺喜送礼都要费上半天。就算后来嫁于墨重华,每年的生日也都是他亲自操办的,虽说不上如在宫里的时候热闹,但也是极尽奢华的。
重华会为她在全京城的街上点上长生灯,一盏接一盏地悬在空中,远远看去就像是落在人间的星辰。
独孤九笑着招呼卿千玑和墨重华就座,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问了旁边布菜的厮一句:“今天我哪几个哥哥回来啊?”
厮停住手上的活,恭身答道:“回少爷的话,夫人就让厨房准备了四人份的饭菜。”
独孤九掐着手指头数了数:“我爹c大娘c大哥c我,其他人都不回来啊?”
“许是校练场上有事,脱不开身。”那厮越说越没底气,只求少爷别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没办法,少爷是个不得宠的姨娘生的,又不是老爷盼了多年的女孩,更没有排在他上头的兄长们出色,虽说都是将军府的少爷,但彼此的待遇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行吧,你去让厨房多做两个菜,今儿个我带了两朋友回来。”独孤九也没再纠结,似乎已经对这不公正的对待习以为常。
他从没带过人回自己家,就连玩的最好的郑昌黎都没有,他在外面名声是混的响当当的,自然不能让人发现他在家里的落差。
独孤九回头看着卿千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把你眼里那泛滥的同情都收起来,爷我不需要,等出了这个家门,我还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独孤九!”
“哦,是吗?看来你在学府里的日子过得很逍遥啊。”
卿千玑刚收起对独孤九的同情,就被一个冰冷如霜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她太熟悉了,眨眼间独孤长生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爹娘去河边看灯会了,我告了一个时辰的假回来瞧你一眼。”独孤长生坐下来好一会儿,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上次没被他扣押成功的卿千玑,挑了挑眉,又起身行礼道,“微臣参见昭阳公主,参见墨世子。”
“独孤将军不必多礼。”墨重华微微颔首,语调清贵而得体。
独孤九努力地挤出张笑脸,倾身去拉自家大哥坐下,“大哥,公主和墨世子都是我马球队的队友,过来给我过生辰的。”心底默念道:别揍我!千万别揍我!今天我可是带了两个靠山回来的。
独孤长生斜他一眼,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两天没请家法,去地字班交了些纨绔的朋友,就学会狐假虎威了?”
“我哪敢啊”独孤九别过头,和在学院里趾高气昂的他完全不同,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直接从野狼变成家犬了。
卿千玑没说话,她开始埋头吃菜,一筷子菜一勺子汤,就跟看不见独孤长生还弯着腰行礼似的,吃得很美味也很起劲。
独孤九想让她叫自家大哥坐下,只听墨重华淡淡说了一句:“独孤公子,你再不吃长寿面,它就凉了。”
于是独孤九又开始吃面,卿千玑吃东西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她连舀汤的时候勺子都不会碰到碗底发出响声,这是在宫里活了多年养成的规矩和习惯。
所以,整个花厅里就只回想着独孤九“呼哧呼哧”吸面的声音,还有隐约能听到独孤长生暗暗咬牙的声音。
等独孤九吃完一碗面,坐在那心满意足地揉肚子,卿千玑才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呀,独孤将军还站着呢,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不了,微臣只请了一个时辰的假,眼下要赶回皇城值守了。”
“哦,那将军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微臣告退。”独孤长生走得大步流星,看起来应该是气着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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