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行礼。
十三公子不屑地眯了一瞬眼,几步走上去,抽出陆洹腰间的佩刀,轻巧地架在他肩上,“前方战事紧急,军将在此饮酒作乐,你希望本王回京之后,如何交代?”
“殿下,珺王殿下……”陆洹紧张地解释道:“臣此举乃是为了麻痹敌人,并非真的饮酒作乐……”
十三公子依然冷笑,把刀收了随手扔在地上,走到高处的桌案前,将酒樽拿起在鼻尖幽幽地嗅了嗅,噙着一贯的笑意道:“西市腔,金都的名酒,陆将军这一趟,行囊带得十分丰厚,必是准备了抵御蛮敌的万全之策,请教陆将军说来听听?”
陆洹哪准备过什么万全之策,他就是来拖延时间的,等到拖得不能再拖了,就冲进去打嘛,反正他们人多,打不过就怪地势艰险,怪那狗屁瘴林。
“这……军机不可泄露。”陆洹道。
“呵,本王可不懂什么军机,只懂四个字——‘兵贵神速’,”十三公子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帐内的军士和陆洹,“拿起你的刀,现在就给本王冲,否则,军法处置!”
他说着,将杯中的酒泼洒在地,一股天生自带的不怒自威的凛然,在这一泼一洒之间,将陆洹震得不知所措。
十三公子已经坐在了陆洹方才坐的位置,屈起一只膝盖,左一眼又一眼,将两名夷族少女吓得飞快逃窜,又是一瞬轻然冷笑,端着酒樽幽幽地在手中摇晃,“鸣号。”
等在帐外的安康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休息着的士兵们急忙起立,整装待发,陆洹捡了刀走出帐外,副将跟过来道:“将军,咱们凭什么听他的,他又没有帅印!”
“你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就听他的,随便打打,打不过让他担着。”
陆洹前去整兵,安康将号角还给了号子手,快步地跑进军帐里来,十三公子仍晃着酒樽,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陆洹准备出兵了。”安康道。
十三公子站起来,负手凝眸看着悬挂在帐中的地形图纸,指着某一个点,道:“陆洹不会认真打的,就让他去声东击西,咱们的人从这里插进去,先救出那几个夷族长老。”
“从这里进去,需要穿过一片瘴林,这……”
十三公子目光坚定,“找一个稳妥的向导,准备出发。”
……
养清殿里,通体包裹在黑色下的护卫立在南帝面前,将一卷密信呈上。
南帝看后大怒,“去了南夷,谁让他去的!”南帝震怒非常,将密信摔在桌子上,背着手踱步道,“凤凰胆,又是为了那个沈云间,为了她,命都不要了吗!去,增派人手赶去南夷,拖也把他给朕拖回来!”
……
金阳城郊外,视野开阔的高处,云间和慕容铮并肩坐着,看着脚下明明灭灭的城镇灯火,浮浮如过眼云烟。
已是初夏时节,夜风微凉,云间的身上披着过冬才会穿的雪色斗篷,把头靠在慕容铮的肩上。
她非说上次来时不尽兴,吐了一遭就睡着了,还想再过来看看。慕容铮只好带了御医和随行多人,浩浩荡荡地陪她走这一遭。
云间的脸色已苍白如雪,那些被猫抓过的微不可查的伤痕,像一条条细小的藤蔓,甚至透着微微的血色。
她的眼睛细细寻找着,灯火最明亮的地方是香街,醉月楼便在那里,正是莺歌燕舞活力四射的时候。目光沿着醉月楼外的街道一条一条地走下来,那是一条她很熟悉的路,通向听萧别院,一共有两万六千三百三十块地砖。
那里已经是珺王府了,她看着那些低矮的模糊的房檐,不知道那人在不在里面,藏在哪一片瓦砾之下。
病重之后,他就没来看过她,她也没有他的消息,云间既觉得这样很好,又隐隐地觉得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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