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贞淡淡道:“好。”
随后提笔继续批阅,批到谏议大夫刘丙奏章时,就见上边赫然写着:恳请陛下赐死翛王……
像这样的奏章当真是不少。
白远贞伸手将奏章合上,放到了一旁……
……
雨下了一天一夜还不肯停,当白远贞睁开双眼撑着困乏的身子从书案前坐起来时,发现窗外依旧阴沉,而摆在在书案上灯早已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熄灭了,躺在榻上的人也是一样,悄无声息的,就那样不见了,只留下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纱罗衫,静静的安放于榻上……
……
从卯时起,君子四街的街道上便乱做了一团,本就一夜未眠的小乌龟听闻了门外传来的骚动便拉开门出去随手逮了个下人询问怎么回事儿,结果还没听完就冲进寝室里取了油纸伞奔出了翛王府去。
听闻咱们殿下在君子竹街众目睽睽之下赤着脚在进行三步一叩首,为还造下的业障……
“殿下。”
当小乌龟跑到竹街时,才发现自己跑的太快了,即使撑着伞也没有任何作用,身上都已经被淋了个透彻,浑身上下都被沾水的衣物贴的难受与冰凉,但比起不远处,那个赤着脚踩在雨里的男子,又觉得这一切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小乌龟快步跑到了祁溯的身边,在祁溯的头顶为他撑着伞,伸手就去拉祁溯的手臂,却被无情挥开。
“殿,殿……下?”
祁溯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一个字都没有说,一眼也没有看。
睡过一夜醒来的祁溯烧才刚退,不到天亮就坐起了身来,看着趴在书案上睡着的白远贞,有心过去为他披上一件外衣,却是无动于衷,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挂在一旁的纱罗衫还是好看,那么讨他喜欢,只是再也不敢碰了,于是将纱罗衫整整齐齐叠好后,便出了正莲雅居的房门……
以前祁溯曾听闻,三步一叩首,能够得到佛祖的谅解,他便赤着脚在君子四街淋着大雨被人围观,纵使让人说他虚伪,他也全然不顾。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双脚的脚底与脚背就已经被长街的石头地给磨破了皮,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照样走他该走的路,叩他该叩的头。
小乌龟满面忧伤,几步追上去就拉住了祁溯的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殿下这是做什么,殿下又,又没有犯错,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溯被他拉扯的站立不稳,却还是铆足了劲儿伸手一把将小乌龟推出去一米远,“你走……”
“……”
“我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说完祁溯便继续往前走,跪倒在地上,叩下头去,头发也垂在地上沾的全都是水。
油纸伞落在了地上,小乌龟大睁着眼睛,像是如雷贯耳,站在雨里一动也不动,雨水流经眉骨,不断往他的眼睛里灌,他却似乎无知无觉,攥紧了拳头像是受伤的小兽,委屈低声问道:“为何?可是……小乌龟,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
祁溯一字也不肯再跟他说,跪在地上再一叩首想起来时,抬头一眼望去却是一片漆黑,倒在了地上,逐渐意识不清,敛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被大雨砸的朵朵涟漪,祁溯突然觉得就这样躺在这里一辈子,也不错,死在这大雨里,总比活着要来的惬意。
“殿下——”
小乌龟见祁溯倒在了地上赶忙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祁溯指指点点,这便将小乌龟完全惹恼了,将祁溯背在了身上便凶神恶煞冲围在周围的人群咆哮了起来:“滚开——我家殿下什么错都没有!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们舌头全都割下来拿去喂狗!”说完便用一侧的肩膀撞开路人朝医馆的方向跑去,趴在他剪头的祁溯无力道:“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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