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等科迪醒过来该怎么对他说。他将刀子刺进老头身体的瞬间,他的一切都被改写了。不管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其实还没准备好。他其实把事情变得艰难了,他前面的路不好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让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不是哈里,完全比不上他。哈里是用爱在管理,而我呢,我的cāo作系统完全是另一套。
那是什么呢?没了黑夜行者的德克斯特现在是什么呢?
我心里是一团灰色的虚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又何谈教育孩子呢?老头说只要我遭受了足够的痛苦,黑夜行者就会回来。我必须得自虐才能让它回来吗?怎么做呢?我刚刚经历了裤子被火烧,看着阿斯特差点被扔进火里,这些还不够把黑夜行者带回来吗?
当德博拉带着突击队和丘特斯基赶到时,我还没有想出来答案。他们发现岛上已经空无一人,不知道他们能去哪里。老头、威尔金和斯塔扎克的尸体被警方装进袋子,我们都随着一架大海岸巡逻直升机飞回陆地。科迪和阿斯特当然很兴奋,但他们很小心地装出低调的样子,假装不以为然。丽塔抱着他们流下激动的泪水,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生活继续下去。
就是这样,生活继续前行。没什么新鲜事发生,我心里的问题没有答案,没有新的方向。这种平淡乏味、毫无作为,比ròu体上的折磨更让我难以忍受。也许那老头是对的,也许我是一个变种。但我现在连变种都不是了。
我觉得有气无力。不仅仅是空虚,更是绝望,好似我在人世间的使命已经完成,只剩下一副空皮囊活在昔日的记忆中。
我仍然想知道我心灵空虚的答案,却始终一无所获。现在看起来我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在麻木中,我永远都不会感觉到什么痛苦,更没可能带黑夜行者回家了。我们现在很安全,坏蛋死的死,逃的逃,可是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这听起来挺自私,不过我也从来没假装自己不是一个自我中心的家伙。现在,我必须要独自生存,这念头让我一想就觉得疲倦。
接下来几天,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我,最后我妥协了,接受它作为我的情绪主调。废墟德克斯特。我会学着蹲着走路,穿灰色衣服,全世界的孩子都会取笑我,因为我是这么愁眉苦脸和精疲力竭。最后,到了风烛残年,我只消往地上一瘫,任由风将我的灰烬吹到街上去。
生活在继续。一天天一周周。文斯马索卡快忙疯了,他给我找了个新的价格合理多了的餐饮策划,帮我修改燕尾服,还负责在婚礼当天准时把我运到那座椰林大道荒草萋萋的教堂。
我站在圣坛前面,听着管风琴音乐,带着我的新生的麻木耐心等着丽塔来跟我缔结这个永久的捆绑。场面美丽,如果我能有心情欣赏的话。教堂里满是穿着隆重的人们,我从来不知道丽塔有这么多朋友!也许我也该给自己找一些,站在我的身畔,陪伴我度过我那灰色yīn霾的人生。圣坛前堆满了鲜花,文斯站在我一边,紧张得冒汗,隔几秒就得把手心里的汗蹭在裤子上。
然后响起一阵嘹亮的管风琴声,教堂里的人全体起立,朝后望去。他们来了。阿斯特领头,穿着漂亮的白色衣服,她的头发卷得弯弯的,手里是好大一篮花束。后面是科迪,他穿着小燕尾服,头发梳得纹丝不乱地贴着头皮,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丝绒垫子,上面是我们的婚戒。
最后进来的是丽塔。我看到她和孩子们,仿佛看到了我那新生活的全部痛苦在向我鱼贯走来:家长会,学骑自行车,房屋贷款,小区居委会,男童子军,女童子军,足球,新鞋,牙齿矫正器。整个人生没有活力,没有色彩,没有新意,它的折磨是那么尖锐,让我无法忍受。它带着巨大的痛苦冲刷涤dàng着我,比我以前体会到的任何痛苦都要强烈,我疼得不得不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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