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以为,同王一秀说了真相后,她会失控,回到之前的状态,不见着满满不罢休,哪知,沉默半晌,她忽叹气:“去吧,我去无间等满满。”
小墨镜当和尚念经还是有用处。
王一秀现在的模样,同之前完全是两个极端。
就像普通和善的老太太一样,好说话得很。
所以说,底线不容侵犯,不然,退了一步,还有下一步。
悬于店铺正中的灯,散发昏黄光芒,时年久,已经被磨擦脱落露出原色的黑漆家具看着颜色更暗沉,更旧了些。
眉不可见皱了一邹,困惑着什么,半斤抬头打量王一秀,头顶昏黄灯光打下来一片朦胧,他眼里全是探究。
说是等,可王一秀的决定无疑是放弃了见外孙子,把希望寄在遂所说的“如果”上。
而这希望,渺茫。
颇喜欢识时务的人,遂走到王一秀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动作轻柔,这种温柔,放在浑身萦绕黑色气息的她身上,十分诡秘。
说来,入无间九十七年多,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第一次像一个人一样,去安慰处于伤心状态的人。
“你想清楚了?”
遂不想强人所难,万一待到了无间后,忽然后悔闹起事儿来,无间又得传她是怎样懈怠差事,怎样目中无人,不尊无间律法。
流言不实,甚嚣尘上,微文深诋,圣人也怕白衣着污。
失语片刻,王一秀懊丧点了点头,“想清楚了。其实不用你说,我自己也感觉到,我的身体渐渐虚弱,继续待在人间,怕也是等不到见满满那一日。”
人老了,离死也近,王一秀并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她对于死亡已经释然,只是,陈满满离去得突然,还是那般死法。
如今这局面,她只是想看一看陈满满。
可,人生至此,左右都是一场空。
披着虚伪面具的人,戏,做得也真。
“等到了无间,一切随缘吧。”
无法控制的事,只能是随缘了。
无法想象同王一秀说了真话,她还会答应去无间,小墨镜拐了一下遂,诧异,“诶,我说,这就成了?”
一听见这位老兄说话的声音,遂就莫名烦躁,然后又莫名起了杀心
怎奈,杀鬼犯法
于是,她强忍下不满,没同小墨镜说话,领着王一秀径直走出了半斤铺子,此时,正值凌晨三点过,正是回无间的时候。
一股风旋过,半斤铺子随即没了影,银辉镀世,稀疏树影打在镂空门窗上随晚风晃荡,已离去,道别的声音才从外面传来:“半斤,我走了。”
“嗯。”随后,陆半斤慢慢走出店铺,站在台阶上望着那个黑色纤瘦的身影在叽叽喳喳的同僚陪伴下,牵着亡魂走进了无间黑雾,转眼不见身影。
站在原地沉思良久,他抬头看向无间道入口的方向,同时,从无间道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在距离十余步的时候,停在青石路上。
太白东起,天无云,月明风清。
安静平和下,无间道藏着故事多,翻开一本又一本牵扯前世今生的往事,看客会发现,血与肉交融,此生第一眼看见便喜欢上的人,原来是灵魂仍有眷念。
看戏的人,当了真。
看每一寸相思融骨血,恨不得拿笔替他们画下圆满结局
半斤知,努力改变不了什么。
人生至此,左右一场空。
一人一鬼对视少时,没有探究,眼底皆是平静。
“半斤老板好。”
“惧大人好。”
微俯身表明告辞后,惧继续向无间道黑雾弥漫的深处走去。
难得一见显了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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