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放学,顾不得身后宁馨诧异的目光,陈笃飞快窜出了校门,在马路对面一处树荫后静静等候。
果然,几分钟后,那个高挑苗条的身影匆匆出来,往镇北走去。
夏颖也申请到了走读资格。
他大步往南走去,途径供销社时,进去买了十包中萃雪菜肉丝面,这边才卖五毛。
匆匆回到厂里,和母亲打了个招呼,他骑上凤凰就出来,直奔镇北埂上村。
埂上村,位于前渚村和前屿镇中间,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位于农田包围中的村庄,由于土地平整,这个村在镇里算是比较富裕的。
快要到埂上村时,陈笃远远看见了夏颖的身影。
她迈动两条大长腿小跑着,白色的脚踝不断跳跃闪现,身后扬起一路尘土。
难怪她每次体育课都要练习跑步,原来如此啊。
陈笃放慢了车速,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拐入一条较宽的田埂,到了村口,夏颖出人意料地再次拐弯,走上一条狭小的田埂。
看着田埂尽头一处孤零零的低矮房屋,陈笃若有所思,随后直接进了村子,把自行车锁在一棵榉树下,透过房屋和树木的间隙,遥遥观望那处房屋。
炊烟袅袅从那间房屋的烟囱里冒出,很快飘散在晴朗的天空中。
整个村子仿似一下子活了过来,无数炊烟从各家屋顶升起,有各种饭菜香味飘来,女人们大声叫唤着,男人们扛着农具,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陆续走进村子。
陈笃稍微往树后挪了一步,然而没有用,很快有人发现并认出了他。
“这不是大康的儿子嘛,小笃。”
“客气点,厂里的人都叫他小陈厂长的。”
“小陈厂长,你来村里是看薄荷吗?”有人凑上来问道。
陈笃敷衍道:“我没事,过来转转,等会就走。”
“都晌午了,去我家吃饭吧。”那人殷勤地招呼,其他人也客气地附和。
“不用了,我吃过午饭了,出来随便走走,你们回去吃饭吧。”好不容易把这帮人劝走,陈笃抹了把汗。
这些热情招呼他的村人,大多数和达康签订了下半年的薄荷收购协议,这才是他受到欢迎的主要原因。
这个年代,农民并不像书上写得那般淳朴,相反,他们大都很狡猾,对个人利益斤斤计较,在某些地方,狡猾甚至会转变成残暴,比如某些车匪路霸横行的地区。
上辈子,陈笃曾经听说过一件惨事,某个冬夜临近村庄的一段国道上出了一桩车祸,车内乘员全部死亡,等接到通知的亲人赶到现场,发现死者耳朵上的金耳环c手上的手表全部不翼而飞,更令人发指的是,耳朵上还有血痕
大多数情况下,淳朴只是愚昧无知的表象,一旦面对巨额利益,真相会令人欲哭无泪甚至不寒而栗!
衣食足知荣辱,仓廪足知礼仪,渗入血脉的贫穷就是原罪!
基于此,两辈子,陈笃都坚决拥护总设计师,哪怕他的初衷或许并不如老百姓所想的那么单纯,结果也几乎没有达成预料,但至少老百姓日子纵比好过了不知道多少倍。
炊烟不再,很快,夏颖匆匆走出房屋。
“汪汪!”一条恶犬忽然对着陈笃咆哮。
他急忙躲进树后,捡起石块狠狠砸了过去,恶犬呜咽着逃开了。
夏颖在村口停下脚步,看着逃窜的恶犬,以及大树后那一抹熟悉的衣角,蹙眉想了会,转身朝大路跑去。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后,陈笃才转出来,长长松了口气。
差点就被抓了个现行。
他沿着小田埂,很快走到房屋前,轻轻叫了声:“有人吗?”
屋内悄无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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