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转过轮椅来,季姜看见的,便是一张苍老的脸,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军旅生活,老人家的脸色尚且刚毅,只是混浊的眼神和全白的头发都无一不提醒着她,顾立民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枯木了。
“冒昧请季小姐过来,是想请教一些事情。”
顾立民的声音也很苍老,语气像无奈的叹息一般。
“您说”季姜点头。
“一些到了这个年纪,还未想通的事情。”
顾立民说道,又吃力的撑着轮椅两侧,企图站起来。
季姜见他踉踉跄跄,犹豫了一瞬,上前去扶。
顾立民却摆了摆手,自己稳稳的落了地,朝客厅里的小几过去。
“季小姐,请坐。”
季姜在沙发上坐下来,顾管家推门,悄无声息的倒上两杯热茶,又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顾立民喝了口茶,开门见山:“季小姐,见过秀秀吧?”
季姜一愣,吹茶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他。
顾立民毫无异色:“寻她这么多年,我找过多少能人异士,久而久之,也目染了几分。”
季姜还是一怔,半晌不自在的问:“你……您……如何得知?”
季姜心里有些不安。
顾立民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梦见秀秀那天,也曾经在梦里见过你。”
捧茶的手一抖,一滴热茶被荡出来,刺了季姜一下,她心中一跳。
“季小姐不必紧张,是那日我醒来,阿深大伯跟我说,他找了一个姓季的姑娘。”
话有歧义,但季姜也没有在意。
季姜抿了抿唇,顾立民又说:“是以我在梦中见到秀秀,她和我……道别之后……”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睛竟有点潮湿。
“我便看到了你。”顾立民接着说到。
季姜心中一滞,几乎是瞬间明白了,那日她为苏禾秀施入梦术,本就消耗了她几乎恢复无几的能力,顾立民能看见她,大抵是因为那时她的能力不受控制,在送苏禾秀入梦之后,无端又将他牵扯上了自己的梦境。
不等季姜想明白,顾立民沧桑的声音又响起来。
“季小姐……不,李小姐……”
季姜手中的茶盖掉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清响。
她的心止不住颤抖起来。
顾立民知道了,那顾深……他们应该会认为自己是怪物吧,活了千年的怪物。
“李小姐……我不知这样称呼您对不对,但是,请您听我说几句。”
季姜上垂下眼睫,手指收紧。
“我请求您,以后待在顾深的身边。”
声音未落,季姜已豁然抬头,眼中吃惊神色不掩。
顾立民却咳了一声,喝了一口茶笑了:“您应该知道了吧,顾深,并不是我的亲孙子。”
“是……”季姜也并没有隐瞒自己知道事情。
“咳咳——”他又咳了几声。
“但是对顾家所有人而言,我们就是最亲的人。”
季姜看着他,不再掩饰:“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立民笑了笑,脸上皱纹横生,眼中却清明不已。
“您或许不知道,顾深的父亲,并不是死于毒贩。”
他又咳嗽了,喉咙里仿佛破败的音箱。
“我看过我儿子的尸体……没有心脏,心脏里只有三张黄色的符纸。”
老人的眼神混浊起来,似乎又回到十五年前,顾安邦的尸体秘密运回京城,他匆匆的赶去,却看到这幅模样。
好在,拦住了当时才十三岁的顾深,但他也因此没有见过父亲最后一面。
都是造孽。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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