榫卯结构拼合稳固,里面参考了了木结构建筑的歇山顶,从里面来看,梁柱分明,但外面却只是普普通通铺了一层竹子而已。
那个人曾在竹林间对她笑:“佳佳,这处房子看着难看,但里面的结构肯定是没问题的——可以随我们到老。”
她当时应该笑着说:“谁想和你在这个竹屋活到老!我老了想住电梯房——我才不想到这个地方活到老。”
一语成谶。
而时光荏苒,竹屋却还在。
而她离开这里五年,但无论她逃得多远,这里都像一个坐标,将她牢牢钉在此地。
梦回多少次,辗转多少年。
她到底还得回来。
这里好像永远在提醒她到底失去过什么,提醒她自己的一生有多么可笑,又有多么孤独。
她暗暗咬了一下牙。
陆佳没有理所当然往竹屋里走,她没有去碰那个沾满了灰尘的锁,而是绕了一下,往竹屋后头走。
紧跟在她后头的白纭这才发现,竹屋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间灰瓦屋,陆佳随手就推开了院门,她的屋子连门也不锁,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她露出一个笑容,但任谁来看都能看到她笑容的勉强:“这就是我的屋子啦,阿纭,咱们以后都住在这里。”
瓦房就是民间经常见到的那种样式,一间正屋两间次卧,屋子里也是乏善可陈,空空荡荡的。
陆佳看到白纭脸色泛白,她心知这一路山水千重,大家都疲乏的紧,她就拍了拍他的肩:“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找安姨拿些生活用品。”
她指了指卧室,随手就分配好了两人的房间:“你住这间,我住那间。”
白纭却说:“东西应该很多,我随你一起去罢,何况——不是说要一起拜访你师傅吗?”
陆佳像是没想到白纭会提起这个,她像是吓了一跳:“不c不用了你身子不好,先好好休息,等到再过些时候”
她不等白纭回答,就逃也似的出了门,她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出了门,她才勉强有喘息的机会。
当时她去了画中界,看到了白纭的秘密盛宴,已经起了疑心,她当时就一心想要引诱他跟着自己回来。
而当时,她对着白纭的那些油嘴滑舌得甜言蜜语,好多都是她随口去说,随口应付的谎话——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对白纭的包容和谅解真的来自于利用,还是她真的有所动心。
但是这些又根本不重要,反正——甜言蜜语就可以了,是真是假又如何,只要话语能宽慰人心谎话也无所谓吧。
她的心并不坏,也没有打算伤害白纭,只不过想找到一个答案。
——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真到了这会儿,她突然根本就说不出口了,说不出口那些谎话了。
大概是因为这里太接近她的内核和心脏的缘故。
她茫然往前走,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刚开始总是两个人,后来变成一个人,她默默在想,自己的心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
她有时候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都觉得自己就是懦弱的化身,悲惨的代言人——她绝不想去伤害阿纭,因为她能在阿纭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是——如果。
如果阿纭背负着的是足以决定她命运的秘密。
如果阿纭藏着的又不仅仅是那些决定性的秘密,还有——她最重要的人离去的契机。
如果他染血的手染得不仅仅是无关之人的鲜血。
那么
她犹疑着往前走,熟悉的景致让她心情复杂,但她继续往前走,走出竹林,脚步却越来越坚定了。
原先含着水的心好像又变回了那块尖锐的石头。
走回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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