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周一次地来,帮我辅导功课。”
“他白白为你浪费这些时间,你可拿什么报答?”
“他又不要钱,我能怎么报答?”
“不如改天请他吃饭,你也向我们正式介绍他。”
“有什么好介绍的?”允芸说着低头捣弄筷子。
“他一周来一次,我们大多时候还不在家,统共也才见他三四次,值得介绍的。”
“又不是那种关系,介绍来介绍去的,显得突兀,他也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允芸低声细语。
小蝶有意要请陈润东,可允芸似乎有顾虑,既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强求她。
一天,闹过几天罢工的城南火柴厂的厂主来了,无非是劝庄云铖不要独树一帜,要他增加工作时间,降低薪酬至与市场一致,庄云铖没听他说完,骂了他一顿,这人愤愤离开,脸色极其难看。
没过两天,又有一个英国人不期而至。
兴许是上次那个不会中文的英国人已经告知这些英国人自己的遭遇,所以今天开的这个英国人会中文,虽不是字正腔圆,说话也算听得懂。
庄云铖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客气地请他和他带的一个年轻人进屋。
“你好,我是威尔斯。”英国人伸手。
“你好,我叫庄。”庄云铖只说一个姓。
“庄,你很年轻。”威尔斯说。
庄云铖打量着他,他约又四五十岁了,宽阔脸旁,一头稀疏金黄的头发覆盖不住红里透白的头顶,大鼻子,蓝色的眼睛深邃坚定,嘴唇上覆盖了浓密的棕色胡须。
“是的,我年纪并不大。”庄云铖说。
威尔斯喉咙里嗯了一声,蹙眉说:“庄,你知不知道你厂里的工作时间制,与薪酬制与其他厂太不符了,这让很多其他厂的工人情绪很大,甚至有反抗举动,他们难以进行高效率的生产。”
“所以威尔斯先生来是通知我,其他各厂也要效仿我厂的时间薪酬制度?”
“并不是。”威尔斯气愤地拉下脸,他感到不可思议,眼里迸出一缕精光。
小蝶被他猝不及防的表情逗乐,在一旁笑了笑。
“这位小姐,你笑什么?”威尔斯旁的年轻人问。
小蝶并不理他。
威尔斯皱了皱眉,那年轻人却一脸愤懑。
“我是想让你改变你的制度,你应该遵循市场规则。”威尔斯显得语重心长。
“对不起,那是你们的制度,不是这个市场应有的制度。”庄云铖说,“你们的制度让工人苦不堪言,他们辛苦工作一天,你们给的钱不够他们吃一顿正常的饭,我见过他们的饭食,那不是正常人应有的待遇。”
威尔斯闭口不谈,瞪着深蓝的眼,呼呼喘息,半天才冷冰冰地说:“庄,你这种态度,我很难跟你谈。”
“是吗,我之所以有这种态度,是因为我不想跟你谈!”庄云铖忽然站起身,满脸肃肃,目光坚决又冷漠。
“你——≈≈”威尔斯用英语说了一串话,庄云铖估计是骂人的话,既然听不懂,就当狗吠而已。
自认为高高在上的英国人,受到了他以为容易妥协的中国人的气,他甩脸就走,本来白里透红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红薯。
“中国人说不通,又来个了个英国人,不知道这以后他们又要怎么样。”
“这是最后一次了,接下来就是手段,而不是警告了。”庄云铖忧忧道,“这条利益链很清晰,工人—工厂主—英国人,代表的是工具—傀儡—操纵者,操纵者操纵傀儡使用工具为他们赚钱,我们使他们的工具不再那么听话,他不会罢休。”
“恐怕要过一段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日子了。”小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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