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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树叶都仿佛被用一只无形的大手捋着扯着,直直的朝向一个方向倒伏而去。云层也越来越厚越来越低,黑沉沉的就象压在顶门上方一般;然而不过片刻,天空忽又白亮起来,白得耀眼,亮得刺目。张天远站在那里,正在心惊肉跳、慌乱不知所措时候,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脑后的顶皮硬生生的发起疼来,用手一摸,早鼓起了栗枣大小的一个包。

    张天远犹在疑惑愣怔之间,浑身上下又是噼里啪啦的纷纷乱响,仿佛万千混杂的石子突然直朝自己身上激射飞砸而来,赶紧连滚带爬的逃回茅屋里面,躲在门板后面伸头向外看去,这才发现纷乱杂沓的雨滴间,满眼都是指头大小的滚圆冰球在地上蹦蹦跳跳。他猛的打出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了:

    ——下冰雹了!

    是的,下冰雹了。闪电满天游走,雷声隆隆轰响,伴着呼呼砸落的铜钱大的白色雨滴,数不清的冰雹,大的小的圆的方的,正铺天盖地的从白白亮亮的苍穹中倾泻下来;落在地上的冰雹,碰撞着跳跃着翻滚着,很快就累积得约有二指多厚了……

    张天远哆嗦着手,拨打了在扒淤河边杨树林内午睡的若桐的手机,嘶哑着嗓音吩咐若桐立刻带领蕙兰和李大牛、猴跳三,以及所有在场的男子妇女把鸡崽鸭崽全部赶进棚舍里面,把新买不久的五艘游艇牢牢系紧在岸边的木桩上,把小吃园晾晒的酱菜佐料统统搬运进屋。打完电话,张天远想想觉得还是不够放心,又摘下锅台上的铁锅顶在头上,冲出茅屋,径朝仲景坡下面飞奔而去。

    经过自家的楼房门口时,张天远看到若凤和子良伯栗花婶三人站在楼门过道的下面,正倚了门框惶惶不安的仰头望着天空,便大声吆喊要她们进屋照顾好禾禾。呼呼的狂风和噼里啪啦的雨声冰雹声中,若凤的嘴巴张了几张,不知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回身就把院子里一个洗衣服的铝盆“豁啷”一声泼了水,翻过盆底倒扣头上,冲过来和张天远并肩跑在了一处。

    “你跟着干什么,赶快回去!”张天远冲着若凤嘶声吼道。

    铝盆遮住了头顶上的冰雹,但却不能遮住随风倾落的雨滴,若凤的头发很快就被打湿,粘在同样被打得的颊上,她冲着张天远喊道:“这么大的冰雹,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此刻,仲景村里早已炸了窝,村民们午睡的不睡了,骂街的不骂了,闲谝的不谝了,吵架的不吵了,就连那些午饭吃得晚一些的,也把饭碗撂丢在地。人们仿佛乱蜂蛰头,有的顶了洗脸盆在雨地里狂奔乱跑,到处吆唤寻找自家贪玩的孩子,那洗脸盆的底部早已被冰雹砸得坑坑洼洼;有的撑了雨伞在雨地里死拉硬拽,大声咒骂驱赶倔强不驯的牲口,那雨伞的油布也早已被冰雹打得破破烂烂;有一头刚刚套上鼻圈不久的小牛犊被冰雹砸得发了懵,竟然把尾巴竖得旗帜一般,哞哞狂叫着四蹄狂奔,不分东南西北的乱跑一气,吓得合家大人小孩又哭又喊,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乌云压顶,四周复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空里,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扭曲着蜿蜒着,仿佛火蛇一般撕开了幽暗浓重的天幕;闪电刚刚过去,雷声便紧跟着隆隆炸响了,雷声忽而在东忽而在西,直要把人震懵震昏一般。雨滴随着狂风冰雹一块儿砸落下来,砸在人的脸上身上,麻沙沙一片生疼。张天远紧紧攥住若凤的一只手,两人在黑暗里不辨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不顾一切的朝向扒淤河边急奔。风刮得越来越猛,有几次若凤都被裹倒在了地上,张天远回过身来拉起她,两人继续摸黑朝前跑去。

    忽然,头顶前方隐隐传来“喀喀嚓嚓”的细微声响,紧接着便是哗哗啦啦的树叶摩擦声和咯咯吱吱的树干断裂声,张天远直觉毛骨悚然,心脏缩紧,赶紧抬头望去,但见冥冥苍苍的晦暗当中,路边一棵水桶粗细的椿树已经被风拦腰折断,粗大的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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