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罪孽,亦是他的救赎。
天地色变,曾经的仙门之剑舍弃了那个荒唐的名号,却终于可以以身化剑,无所顾忌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不必在乎名声,不用在乎退路,他近乎癫狂,手中长剑不知染了多少血。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之后,据说季竹尘受了重伤,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仙门百家高手均不敌他一人,多人受伤,却因为一丝善念仍存,无一人身死。
到处都是裂痕与焦土的夜浮间山脉上,原本盛开的雪莲已经凋谢了,草木不敌这灵流乱爆的余波冲击,已然粉碎。这花开时并不如何繁茂,在这种时候,更没有人会去刻意注意那三三两两的花朵是否建在,开得无声无息,消失得也无声无息。一柄断剑插在岩缝中,坚硬的岩石被剑刃碰撞出深深的裂痕,仿佛再用些力气,或者这柄剑没有折断过,那么必然会将这山一分为二,那柄剑在晚风中呜咽,像是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山顶上,想望得更远一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那个身影不会回来了,只有修斓拖着疲惫的身躯,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他像是跋涉了很久,终于来到了祈景剑的身边,修斓坐下来,然后无力地向后一仰,陷在了雪地中,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很久,将他整个人都埋在了雪中。
厚厚的雪掩盖了残缺,掩盖了残骸,如春日纷纷扬扬的柳絮,秋日细细碎碎的芦花,将那些丑恶的,污浊的,都粉饰了,不留一丝痕迹。
天地苍茫,像是没有人来过那般纯净圣洁。
过了很久,那厚厚的雪被中才有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出来。
“祈景啊,我又一次失败了。”
那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哭。
整个修仙界,都在寻找季竹尘,然而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时间在一天天流逝,一直是风平浪静,无波无折。
任世人是毁是誉,季竹尘都没有都没有再出现过。
人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打了几场仗,将军凯旋归来后,便无人再记得那与折戟一同沉沙的白骨,古战场上渐渐只剩下夜夜的鸦啼。沐铮承袭了爵位,又征战有功,当了新的镇远将军,沐铮的姐姐沐净儿获封郡主,出嫁那日脸上的笑容很甜,恬静而美好,沐铮在喜宴上喝多了,扬言姐夫若是敢给姐姐受气,他一定会打爆姐夫的头。
韩兼邺与慕尚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韩兼邺大喜过望,在皇子满月那天便宣布这就是安邺国的储君。那个自从大婚便极少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皇后坐在帷幕重重后面,身上的衣饰华丽而复杂,她抱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尘世原本就是这样,亦真亦假,从来没有非黑即白。
季竹尘消失了,但是他遵守着与仙门的诺言,他囚禁着折棠君,只是没有人知道折棠君被囚禁在何处,他在夜浮间一战立下誓言,此生再不回蓬莱府,却不知他是否知道,蓬莱府还有人在等着他。
苏洺死于蛊咒,绛鸿生接任了蓬莱剑宗宗主之位,然后广收弟子,蓬莱剑宗总算不那么萧条了。逢年过节,原本应该是六人的饭桌,只有五人相聚,三杯两盏过后,提起来的无非是两个字,“师父。”
地魔修斓也失踪了,没有了主君,夜浮城逐渐荒凉了下来,那个原本可以成为一个繁华城镇的地方,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仙门攻打夜浮间的时候,不悔世没有出手相助,旁人大多以为离尽忘想要坐收渔人之利趁机兼并夜浮间的领地,然而他却并没有,有的时候他会躺在不悔世宫殿的屋顶上喝酒,这个魔界唯一的魔君从天光乍破等到暮色深沉,他那双白色的瞳孔看不出什么思绪。
有人猜测他是在等一个朋友,至于是在等谁,没有人知道是谁。
茫茫人世何其广阔,看似喧嚣热闹,有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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