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禾看了那妇人一眼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看到妇人面色不似作伪的惊惧，她双手死死紧握住腹部，温热鲜红的血汩汩而流下，连空气中飘散着不同于鸡血的淡淡的血腥气，看着她越来越痛苦的面容。陈禾知道她真的流产了，最后瞥了一眼急急走向妻子和岳父，表情中饱含悔意愧疚的男人。

    她知道，那妇人完了，这一生都完了！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陈禾唇角扯了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后，转身离去。

    不知道，春儿做了什么，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惊呼声，传出一个女子声音，嗓音沙哑粗粝，语调却异常的温柔而坚定：“杨郎，我们和离吧！”，接着就是传来男人一阵苦苦哀求声和周围人的劝说声。

    在众人劝说之中，竟不见李铁拐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沉静下来，只听春儿她淡淡地说道：“一年前，春日宴，连理在，酒一杯，歌一遍，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淡淡的语调戛然而止，腔声一转饱含悲凉和叹息：”现如今，新人笑，旧人哭，缘不合，冤家聚，难相对。“继而又释怀地道：”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情丝一斩，各还本道，愿郎君相离之后，宇盖琼华，日富月昌，直乘青云之志，选娶姣美之妇，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男人心中苦笑不已，各自生欢

    两年前。

    外边吹吹打打，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震得来往人耳朵一阵一阵共鸣。

    李铁拐穿着簇新的袍子满脸喜色，他背起头蒙红纱，穿着大红嫁衣的春儿，将他如珍如宝的娇女放入花轿中，眼中含泪却使劲忍住没哭，怕这大喜的日子给闺女闹晦气，花轿中倒是传来新娘子不舍的低泣声。

    她的秀才夫君在旁额头急急冒汗，好生安慰了一会，哄了又哄，才把美娇娘子给哄笑了。不等旁人打趣，红着脸的新郎就迫不及待骑着高头骏马，带着花轿一路又吹吹打打的走了，怕延误了良辰吉时。

    陈禾下堂回家偶能见到春儿与翠色说说笑笑一同刺绣，节日里相陪一同出游。

    那日，陈禾和翠色同去喝喜酒，她真心希望春儿像祝酒词《长命女》中写的那样，希望他们夫妇二人不求富贵，她与她的郎君长寿健康，他们夫妻常团圆，夫妇两相守长久。

    陈禾站在翠色身旁，看着她又哭又笑一脸强忍舍不得又为好友高兴的样子，在身后轻声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送词一首盼你欢喜。”

    陈禾以为那日鞭炮声太大她不会听见。

    “一年前，春日宴，连理在，酒一杯，歌一遍，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原来那天春儿听到了。

    陈禾嘴角上扬的弧度深了深，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没有她的帮助依旧会走得很好，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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