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公!”明烨双眼充斥着血丝。大殿之中明明是被地龙烘的温暖如春,可是盈于眼眶流动着的却是异常刺眼的阵阵冷气。
他别开了头直冲着殿外连声喝道:“陆公公!还不带人进来?”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声没有得到回应,明烨的这一声暴喝比之方才不知大了多少倍。
“陆,陆公公。这可怎么好使?”小太监附耳贴在了殿门之外,他虽然不曾亲眼得见,但脑海里一帧帧闪过的全是陛下青筋暴起,甚至随时会背过气去的模样。
陆公公心里也发怵,但好歹自己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即赏了一个爆栗在小太监的头上:“能怎么办?还不快进去!”
殿外侯着的一干宫婢内宦应声鱼贯而入,一个个皆耷拉着脑袋,并不敢抬眼去看殿中光景。
明烨此举,无疑是毫不留情地撕下了凌瑶脸上最后一块的遮羞布。
凌瑶的脸庞迅速飘红,那记团红晕就好像是那烙铁烫过一般地直直烧到了耳朵根处。
她双眼慌张地瞥过四周,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可以以作遮掩的东西。亦是无奈之下,才声嘶力竭地吼向了明烨:“你让他们进来干什么?就是想让我丢人吗?”
明烨对此的态度就只有充耳不闻。
就像没有看到眼前人似的,他只弯腰拾起滑落在地的衣裳,往身上一披,便已穿戴齐整:“你们都低着头干什么?”
太宸殿里的温度暖和到甚至让人有些汗流浃背,可是此情此景却还是足够让人感受到冬日瑟缩不止的寒意。
人群之中有些骚动地不安,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好像负了千万斤的重,竟是怎样也动弹不得。
不过,能不能动弹可由不得他们。明烨已经站定在众人身前:“太宸殿里跑来一个疯女人,陆公公,还不把她带走?”
“是。”陛下都点名道姓,陆公公自然得硬着头皮上前。
“你们都给朕好好看清楚这个疯子的相貌身形,日后她来一次,你们就赶一次。”陛下的口谕就是圣旨。
如此一说出口,众人也便纷纷向恨不得缩在角落里的凌瑶投去如炬的目光。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凌瑶的羞耻而逃告了终。只是,心中的这口恶气到底意难平。
“传令下去,封宫。如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去探视。她宫中之人也一律禁足。”
明烨这样子做,便是与将其打入冷宫无异。只不过,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头,上面又有太后出来碍手碍脚,如此也便只能出此下策。
宫中之人一向最擅见风使舵,陛下的圣意如何其实不难揣测。很快瑶嫔就变成了宫中悠悠之口的禁忌。
“陛下。”陆公公多次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为瑶嫔宫中人多说一两句:“奴才觉得,瑶嫔那是罪有应得。可是她宫中的下人,其实也是无辜冤枉得很。”
“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明烨手中的笔杆又咔嚓应声断落成了参差不齐的两截,这已经是他提笔行字以来写断的第三支笔了。
实在是愤懑难平,便是知道牵连无辜者众又能如何,恶主手下不乏刁奴的例子实在是不胜枚举:“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杀鸡儆猴,重点不单单是杀鸡,而是为了儆猴。”
心气不畅,故而笔尖多处凝滞,好好的一幅习字也是漏洞百出。偏生明烨是一个心中容不下沙子的人,追求的极致,让他心中的火气非但不能借此来抚平,还横生出了愈多的磋磨不平。
毛笔被掷了出去,带起的新墨沾满了下衬铺就的白色宣纸,这副习字算是彻底毁了。
明烨索性将其揉成无用的纸团:“在这宫里,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半点都由不得自己。要怪,就只能怪他们有眼无珠,跟了一个随时随地想着送命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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