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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也算西北苦寒之地,虽不耽于边陲之险,可毕竟没有京师之便。此次的天降大雪,通州屋舍田地皆毁,一应钱粮俱损。微臣实在无法以一己之力,这才上表奏请陛下,还望朝廷能施以援手。”景安王说这话时,言辞恳切,眉目多有颓然之色。
看上去,倒是确有其事的模样。可殿前的这话入耳听来却十分难以让人信服。
通州虽是景安王的封地,可说到底也一样是天盛的疆土。如若真的受了冰雪之灾,即便是千里之外的京都,安能一点儿风声都入不了耳
“今年入冬,严霜酷寒千里,风雪犹大。据各地来报,已有多处受了冰雪天灾,而今不止通州一处,按事态紧急前后一一治理的话,皇叔怕还是要多等些时日才好。”非是明烨要开口留下景安王,只是眼下的事态不明,贸然做了什么决定恐怕日后也会是悔不当初。
藩王与君主同姓一个姓氏,若不划以封地派出京师,日后自然难以避及兵戎相见之兆。
真有那样一日,时局动荡不说,便是仅存的和气颜面都会被撕碎于人前,闹出的事情也足够成为坊间相传极盛的笑话。
因而,若是还有其他稳妥的法子,明烨自是不愿让景安王留于京都。实是眼下的情况特殊,他若不把景安王留在自己的眼皮之下,那对方的一举一动便更不好掌控于己身的掌心之内。
景安王像是早料到了明烨的态度会是如此,听了这话,倒也不急不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是自然,臣谨尊圣意。”
“朕已经吩咐下去,周逢川已将皇叔的下榻之所整理出来,四方馆里一应陈设应有尽有。若是有不合心意或是住不惯的地方,皇叔尽管告诉周大人就是。”本着来者是客的想法,明烨早在景安王入京之初便已将一切处置妥当:“若还是不合心意,朕亲自给你操办。”
合不合景安王的心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尽其人面子,才算是圆了他的脸面。
景安王的面色似有凝滞,不过也只是恍然一霎的时间,他便作揖谢过:“还要劳烦陛下操心,通州一事实乃臣的过失,如今却要留下烂摊子给陛下收拾,臣的心内实是惶恐。”
“皇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何况,你是客,来京之事由朕来张罗自然是情理之中,还有什么好惶恐的”
“陛下说的在理。”景安王笑笑,似是对明烨的安排很是满意,甚至还能在如此庄重的场合笑谈一句:“是微臣格局过小,让陛下看笑话了。”
景安王挺了挺腰杆,又说起自己初来乍到实在还有好多琐事缠身,不便多留又恐叨扰麻烦陛下,这才请退。
虽未到散朝的时辰,可景安王难得可以认清并摆正其人在朝堂之上的位置,明烨自然是欣然应允。
望着那似乎被劲风一吹就要撂倒的身影,明烨忽然就开始质疑自己之前早已产生,甚至一度认定的想法。
既然能在先帝手下还搏到一席之地,拥有王爷的爵位以及封地,想来他这个皇叔应该真的不是一个觊觎皇位的小人。
许是,他真的多心了吧。
“王爷,您这边请。”周大人走在前面为景安王引路,难得这空荡荡的四方馆又起到了一些应有的作用。
四方馆继黎琯一行人来过之后,又归入了沉寂多时。回想起曾经的建立之始,无论是花在上面的心思,还是巨大的物力财力,如今算来应该都是打了水漂的。
黎琯的族人歹心不死,闹了那么一出之后自是灰溜溜地离去。
周逢川不敢妄加揣测圣意,但他知道,其实陛下对于四方馆的存在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介怀的。毕竟它的存在就是一个十分扎眼的线头,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陛下,以诚心相交却换来算计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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