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糟糕的一天。

    老克劳福德懒散的躺在草屋屋檐下的那张老椅子上，右手握着一根裹着布的小棒槌，轻轻捶打着两个一到雨天就疼痛不止的膝盖骨，屋子外面的雨又细又密，整个墓园都变得朦朦胧胧的，即便是以他自傲的眼力，就连五步外墓碑上的名字都看不清楚了。墓园在血角城东北的郊野里，平素旁边的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从首都过来的马车，可雨天并不是赶路的好时候，即便克劳福德如何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滴滴答答雨点打在树叶上的沙响。

    真无聊啊。

    今天还会来人吗？克劳福德有些不确定的想道，可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一个身影。诶？如今是春天，今天的话？他伸手费力的从身后桌子上被翻的书页都卷起的小说里抽出一本日历，蘸着口水翻了翻。

    3月16日。

    那个少年说不定会来。想到那个少年，克劳福德的心里浮现出一丝期待，估摸着时间，如果要来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到了，嗯，去年他带的烟草味道可真带劲儿，不知今年会不会有。呸呸呸，想什么呢，克劳福德，你可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

    想到那个少年，克劳福德干涸的心里似乎突然涌出一道清泉，原本死气沉沉的浑浊眼睛里又生机勃勃的闪动着光芒。那个少年，可惜自己不知道他叫什么，去年他可是除了墓碑上的乌鸦（难听的呱噪），垃圾场卖旧书的臭老头（贪得无厌的讨价还价），以及那些赶路老爷们蛮横奴仆（粗鲁的问话）之外，唯一和自己有过交谈的人。

    两个小时，他们整整谈了两个小时，即便那些自己都觉得有些枯燥的，吹嘘着自己早年在战场上如何勇猛的无聊故事，可那个少年似乎从来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就那么真诚的看着自己，偶尔给予一两句恰到好处的评价。嗯嗯，那真是一场愉快的交谈，今天呢？今天如果见到他，我们该谈些什么呢？

    远处的雾气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影子，单薄而瘦削，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雨笠。

    “嘿，克劳福德。”少年走到屋檐边停下，先和克劳福德打了个招呼，伸手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子。“里面是烧鸡和烟草，你这有火炉吗？”

    “火正旺着呢。”克劳馥喜笑颜开的接过袋子，沉甸甸的。

    “烧鸡热一热，对了，里面还有一瓶酒，那可是我从老图克手里赢来的，千万别撒了。”

    “放心吧，你还是老样子，先去扫墓吗？”克劳福德邀功般的拍了拍胸脯。“我今年帮你照看的勤快着呢，不信你去看看，我前几天才除过草。”

    “谢了！”少年挥挥手，走了几步便又消失在雾气里。克劳福德重新躺回椅子上，膝盖似乎也没那么疼痛了，兴致勃勃的从已经残缺模糊的记忆中搜寻着可以作为谈资的故事，荒凉的孤寂会让一个人的记性变差，他现在都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这里做守墓人了，就连大概的范围都无法确定，似乎是年，又好像已经过了几十年之久。

    故事，故事。

    唉，说来也奇怪，明明近些年的事情都记不清，但许久之前的那片洪荒的战场，血与火的狂潮，似乎仍旧历历在目，他的手指有些痒，微微颤抖着空握着，这个握剑的姿势似乎已经融入到血液中，劈，砍，鲜血飞溅的场面在脑海中闪过，令他血脉喷张，似乎又年轻了许多。

    啊，多么令人怀念的旧时光，不如今天就讲这些吧。

    少年过了许久才回到草屋，摘下雨笠，在门外甩了甩，立在木梯边上，然后才走进屋里。

    “你又除草啦。”克劳福德看到他沾着泥土的手掌。“你又不认识那些人，怎么总是这么热心？”少年所拜祭的那个墓碑，自己经常过去打扫，绝对是干干净净，可每次少年来扫墓的时候，总会连带着帮周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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