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长大,可太后只惦记着二哥。典书阁那件事…我遇到霜儿,她看出了我的意图却让我去做自己的事,还给我出主意。后来她为了出宫刺激元妃,招惹二哥,二哥派人杀她,我救了她好几次。我总是遇到麻烦,被诬陷下狱,是她四处奔走替我脱罪。日子久了,即便她闹得再过分,有时候我会被她气得暴跳,可我从未想过她会害我。”
“或许因为我们有太多的过去,所以不管他人怎么挑拨…我可以不理她,赌气不去找她,把她赶走,但…那年太后突然召见霜儿,我赶去的时候安荣正把毒酒端给她。太后说她是我的软肋,除掉她是为我好。她让我在太子位和霜儿之间选一个,可我没法选,让我为了皇位下手害她,我做不到。”
想起那一日最后一次见到祖母,夏翊衡微微自嘲。
“那是我第一次公然忤逆太后。或许我一直瞧二哥不顺眼,就是因为太后疼爱他,我觉得她偏心。又或许我想做皇帝,只是要证明自己比二哥好。”
夏翊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这些说给夏翊锦听,但他就这样说了,没觉得不妥。
各自沉默了一会,夏翊锦轻叹一声。
“你一路走来,是她陪着你,帮着你,支持你,因为甘苦与共,患难相扶,所以她对你格外
的不一样。太过在意,你才会患得患失,才会担心她心里是不是想着你,爱着你。因此,你们总是为了些莫须有的理由争吵,而太后看得出来她的重要,才想着替你除掉她,免得日后有人利用她来要挟你,打击你。”
“…”
“说起来,我母亲和父皇之间或许就是少了些这种患难与共的深情,彼此扶助的恩情,所以时移事易,就经不起他人的些许挑拨。”
闻言,夏翊衡看了他一会终于说:“三哥,有件事你不知道的。”
“嗯?”
“那年,我送父皇的灵柩。我在安放棺椁的陵墓深处看到一口巨大的合葬棺。棺木上刻着,刻着…”停顿片刻,夏翊衡才说:“夏鼎,玉樱樱…夫妇。”
震惊地看向他,夏翊锦怔住。
“我还看到一口白玉寒冰棺,据说那种棺木能保持尸身不腐。父皇留下一道密旨,他说,他身后要与贵妃合葬,以全今生之憾。嘱咐送灵的皇子必须遵从遗诏,恪尽孝道。”
苦笑了一下,夏翊衡继续低声说:“那一日,我亲眼看着他们合棺而葬,我在棺木前焚香祭拜时就想起我的母亲。在父皇心里,我母亲算什么呢?那些日子我总是想起帝陵里的一切,越想越气,越想越郁闷。那个时候,我想到你就生气,看到你就嫉妒,我忍不住希望你倒霉。我觉得父皇心里只有你,似乎只有你是他的儿子,那我呢?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后来我和霜儿吵架,她当着我的面夸奖你聪明、优秀,出类拔萃,那我呢?我更气了。我把她赶去鱼瑶山,就是赌气。”
发呆了好一会,夏翊衡又说:“你回来后,我起初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可是,那一天我在牢外听到东阳钺的话,突然想起鱼瑶山,想起霜儿坠崖…那一刻,我突然懂得了父皇,我觉得他也很可怜。他或许做错了什么,但…那么多年过去,他其实一直都很后悔,他疼爱你,疼爱两位姐姐,只是想尽力弥补。”
“三哥,其实父皇一直记得贵妃,他只是把她藏在心里最深处,不敢去想,不敢提起,因为太痛了。世间的报复林林总总,杀人未必是最好的手段。东阳钺选择的报复就是让我们亲手杀死最爱最亲的人…对懂得用情的人,那种日复一日的追悔、遗憾和无能为力是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一口气把话说完,夏翊衡觉得心里轻松不少。发怔了一下他又说:“廖向辞别前曾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得对,只差一步,我就会步上父皇的后尘。但我和霜儿…幸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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