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之夜,待太阳刚刚落山,狐狸们便一只只地急匆匆往山上赶去。山顶平底的祭坛已经搭好,今年负责制作合欢花环的是族中细心灵巧出了名的画翼,花环之中不仅有淡粉色的合欢,还有画翼精心挑选出来的柳枝、青藤和雏菊花,整只花环远看仿佛是星辰在花海之中闪烁一般的精巧绚丽,是受了春凝奶奶难得的夸奖的。涂山上下的山道旁都点上了长明灯,罩着印着狐族图腾的纸笼,若是从山下往上看,就仿佛整座山都笼罩在月色之中,望舒祭典即将开始,狐狸们各个都严阵以待,依次按照座位次序坐好,只等冬银拉启大幕。
“沉沉,你可真了不得,竟然能打败琴歌,”我本和东升一起坐在祭坛右侧,棋莞忽然挤了过来,“东升你快让一边去,让我跟沉沉说话。你知不知道?琴歌被你比了下去,气得连伴舞都不跳了,春凝奶奶临时让我补上!天呐,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沉沉你真棒!”
“全族的男狐,也只有你想跳。”东升被棋莞突然一下子大力挤开,差点翻倒,便有些没好气,“棋莞棋莞,呵,春凝奶奶名字真没取错,你还做什么男狐,索性直接去做女狐算了。”
“哎呀,东升你说什么呀,”棋莞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狐狸嘛,狐狸化形都可男可女,男女有什么重要?自己高兴不就好了嘛!沉沉,你说是不是?”
“当然啦!莞莞你被选上太好了,不要理东升,没见识。”我还为昨晚的事生东升的气,此刻立刻站在了棋莞这边。
“嗔嗔是傻子,我可不傻,你们两个傻子一块高兴好了,”东升说着就站起身,索性一块地方都让给了棋莞,“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诶,你去哪啊?马上要开始了!”我见他头也不回,便高声问了一句。
“我找秋坪爹喝酒去。”东升说着,便已经消失在狐海中了。
我和棋莞目送他离开,待看不见了,棋莞便兴冲冲地往我身旁靠了靠,看见我怀里的羽织,更是两眼放光,“沉沉,我能不能——我是说,我能不能摸摸这羽织?就摸一下,我做梦都想摸一下狐仙的羽织……”
“当然可以啦,”我主动把羽织捧到棋莞怀里,“摸一摸!这羽织和狐仙的尾巴一样,又轻柔,又温暖!”
棋莞怜惜地摸了好几下,又赶忙双手把羽织捧回了我怀里,“狐仙祖宗的东西,我不是领舞,不敢多碰——诶,沉沉,你是怎么知道狐仙的尾巴,又轻柔,又温暖的?”
我一时得意,竟说漏嘴了,赶忙改口,“啊不是啦!我是想象的,你看这羽织这样好,狐仙肯定更好,不是吗?”
“狐仙当然好……”棋莞也是傻,被我蒙混过去,“若是我能有万分之一的狐仙的风韵——”
棋莞话还没有说完,四下里刚刚还吵嚷,此刻却已经悄然无声,我和棋莞便知是冬银狐到来,也赶紧不吭声。再抬头看,冬银狐同春凝、夏炽一并已经站在祭台上,秋坪虽也是四尾,但总不爱出席这些正式场合,此次也没有出现。冬银今日穿了一身银白氅衣,一头素白长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束起,比平日里更加深沉俊逸,惹得下面不少女狐低声惊叫。夏炽依旧是常日里的酷似男装的打扮,比万狐入册大会那日简单许多,春凝奶奶则依旧是往日绣了绣球花的一套裙,只今日盘起了头发,插上一支桃花发簪,那发簪是五百年前,狐仙赐予她的节礼。
“望舒祭典,是我狐族的大日子。”冬银先往前一步,走向祭台上早已备好的祭品前,合掌三拜,“今日月圆,又是狐仙生辰,狐族准备四色祭品和合欢花环,遥祝狐仙生辰,愿狐仙岁岁顺遂,福寿绵长。冬银代狐族求取一签,望狐仙降仙泽,保狐族平安。”
说罢,冬银从祭台上取下一只黑檀木签筒,里面插着数十支签文,他摇了三下,取出一支,正是上上上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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