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听得前头渐渐热闹起来,再看看滴漏,已经是前头上客的时间。而今日并不是我下楼去的日子,画翼也是从不下去的,于是我便接着同画翼玩花牌,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是流鹃,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碧色衣裙,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待客准备,而这个时候应该是她最忙的时候,此刻却上来找我,我便有些意外,迎她进了门,我道,“鹃儿姐你怎么来了,前头呢?”
“前头现在有浣莺招呼着,”流鹃坐下,匆匆喝了口茶道,“婆婆刚告诉我说今日有重要客人来,今日本不是沉儿你下去的日子,但婆婆还是嘱咐我带上你。”
流鹃这话倒叫我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桑沃院的规矩向来是在客人来前便要做足了功课,将他们的那点喜好生平摸得一清二楚,依照他们的偏好变化相貌妆容,至今我也扮演过不少角色,用不同的名字和容貌见人,而这一套法子是屡试不爽,正所谓媚蛊之术,是投其所好,绝不失手的。而今日流鹃忽然喊我下楼去而没有事先说明,倒叫我有些意外。
“你不用担心,”流鹃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安,道,“不是什么难事。今日来的是陶林社的人,又有朝中一位小王爷,因此与其他客人不同。你久不出桑沃院,也不关心凡间事当是不知道,如今先帝驾崩,当朝天子年幼,陶林社虽说是民间书院起家,如今却也成了朝中第一大的党派,正是如日中天,烈火烹油。那位小王爷明面是皇亲,暗里又在陶林社中很有影响力,我们桑沃院虽说不同于凡间乐坊,但毕竟是在人界做这盘生意,这些人来了,还是要招待。他们来的人多些,姑娘们上下打点人多些好办事,婆婆又嘱咐了不要声张,你也不必多打扮,化个寻常样貌就是了。画儿你若愿意,也一同来端个茶照应着。”
流鹃这样说,我便也明白,只是的确如她所说,我虽在人界,但凡间之事,尤其是这朝堂之事我却浑然不知,只是这人界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即便去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但桑沃院毕竟是在人界,虽然是表面上的乐坊,但也要做得像样,避免不了接待这些官场中人也的确是事实,于是我点头答应,又对画翼道,“画儿,既然人多好办事,你也随我一同去吧。”
画翼起初还是有些犹豫,我知道她向来怕生人,但还是又极力劝说几句,只说是陪我去的才劝动了她。流鹃起身道,“那就这样定了,今晚在江月令,你们也不必担忧,到了场上安静些,不要多话就好。今晚接待得好,婆婆定赏的。”说完这句流鹃便出了门去,我和画翼也就准备起来,我问画翼道,“你可曾听过那个陶林社?”
画翼收拾着桌上的花牌,对我道,“并不知道很多。只是曾听小福儿说过些,陶林社本是民间陶林书院起家,其中聚集的都是清流儒生,常常聚众清谈讲学,又常针砭时政,渐渐地就吸纳了不少官场中人。如今也算是自成了一派势力。沉儿你还不知道吧?现下明都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邑社与陶林社也算是一脉相承,邑社虽是民间文社,但势力也不容小觑,陶林党在朝,邑社在野,当下的读书人,若不是邑社中人或没有陶林党的门路,哪里能取功名?”
陶林社我不是很清楚,但画翼说的这个邑社我倒是有所耳闻,平日里去明都城街上也都能听到不少人谈论,画翼又凑近我耳边道,“听说邑社的林辉堂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史书子集没有不通的,现在可是明都城里的名人,多少豪门贵族的姑娘看上他,他却眼光高得很。也不知道今晚他来不来。”
那位林公子我是知道的,他祖上便是相门,也算是诗书之家,他父亲还曾来过桑沃院中,当时看着虽也有些气度,但也不过如此。如今这位林家公子倒年少有名,也不知到底是何许人。我坐在镜前戴上耳环,瞅了一眼画翼道,“你这话是你自个儿盼他来呢,还是盼他来看戏看热闹呢?我还以为你是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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