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飞走后，他的母亲从另一个房间里开门走进来，向韩少东埋怨道：

    “你这个死老头子，非得让我躲起来。难道我就不能和儿子说几句话了？”

    “不是不让你说话，只是今天你不能说话，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说话。”韩父说道，“你看你今天不插嘴，飞多听话。”

    “不听话也不行呀，哪有像你这么犟的老头子！”韩母开始数落韩父，“孩子不想当官只想挣钱有什么错，这个社会都是这样，有钱的越来越多，难道人家都犯法了？真是的，非得把孩子往衙门里塞，把活生生一个人整得和你一样，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满脑子算计着攒资本往上爬，今天迎接好哪个领导，明天向哪个领导汇报好，你脑子里除了领导，哪还有我们娘儿俩？”

    “谁说没有你们娘儿俩了，我今天把飞叫来，不就是为了他吗？”韩父分辨道，“他的终身大事今天不是解决了吗？”

    “解决个屁，这才到哪儿。”韩母不以为然，说道，“这都怨你，原来飞看上美丽这孩子，你不愿意，不去提亲，结果后来人家找了对象了，你这一心巴结老首长的人怎么这回没有巴结老首长？后来，你想巴结人家省委老书记，托人去提亲，可人家说女儿早就有主了，鬼才信呢，他是看不上咱，你想巴结也巴结不上。”韩母知道，在韩父的眼里，老首长是专指在部队里的“老领导”，而平时说的老领导则指他的老上级——前任省高官。

    “行了，你烦不烦，”韩父急了，说道，“美丽那孩子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夫妻不合、婆媳不合都要闹离婚了。省委老书记的女儿早就定亲了，这是事实，并不是我们巴结不巴结的问题。”

    “美丽那孩子我看着不错，闹离婚是那一家子的事，那家子人性不好，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单怨美丽。如果美丽嫁到我们家，我相信美丽会和我们家人一样，善良，朴实。”韩母仍旧认自己的理儿。

    韩父嘟哝了一句“妇人之见”，便拿起了一份报纸，挡在眼前，专注地读报。韩母知道，韩父一有了这个动作，那就意味着要“休息勿扰，闭门谢客”了，只得住口不谈，走出了房间，留下韩父一个人在屋内。

    韩少东放下了报纸，叹了一口气，呷了一口茶，陷入了沉思：

    “养不教，父之过也。宇飞这个孩子，自幼聪明，如果能够全心全意放在学习和事业上，必然会功成名就，即使赶不上我，但一样会光耀门庭。但我忙于事业，对他疏于管教，一个在母亲的溺爱下长大的孩子，必然难成大器，这个道理我悟得太迟了。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功名心事业心？飞这孩子偏偏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好在还在国企序列里，编制还在，如果能够虚心听从我的指导，浪子回头，未为晚也。

    “至于他的终身大事，本来我想放任不管，由他母亲去操持。可是妇人之见，目光短浅，细想之下，我不能不管。按说老首长的女儿杨美丽这孩子也很不错，模样好，人勤快，叫叔叔阿姨叫得非常亲，如果成了一家人想必十分随和亲切。但这个女孩儿有一个致命弱点，文化低，头脑简单，难以成为飞事业上的左膀右臂。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要有一个贤内助，我这辈子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否则这次的省高官说不定就是我的，当然这话有些失之偏颇，可毕竟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和人家那些珠联璧合的官场夫妻相比，无形中少了许多人脉资源。飞不能再步我后尘，一定得给他找一个文化高、有修养的好媳妇。幸亏老首长没有主动向我提亲，否则还真是不好推却。现在美丽已经嫁人了还生了孩子，我再也不用在这件事上提心吊胆了，可以明目张胆地给飞张罗对象了。只是看老首长的脸色，好象在这件事上对我有些生气。不管他了，我前半辈子几乎都奉献给了他，难道我儿子的一生还要和他的女儿再绑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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