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颇有年份的老居民楼，年代久远的关系，小区有些破旧，很多墙壁掉了涂料，小区门口物业早已荒废，从进门开始，都是一些老人，也是，随着居民生活水平提高，年轻人哪里习惯这种老旧没有电梯的小区。

    沿着窄仄的楼梯上楼，最终停在6楼601门前。

    许颂微微定神，不等她伸手去敲门，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准确来说是咒骂声。

    骂人的是个男声，听声音年纪不大，许颂听得出来男人是在骂他母亲，各种嫌弃挤兑的话说了一大通，总的意思是嫌弃母亲没给他挣钱，不该把他生养在这个落魄的家里，女人的哭泣声凄厉又无助。

    停了一会儿，她伸手去敲门。

    几分钟后门从里打开，一个十七八岁个子很高，瘦瘦的男孩开门。

    看到穿着整体，精致又漂亮的许颂，徐晓峰微微一楞，色眯眯的眼神在许颂身上流转，以为是姐姐徐晓雯的朋友，当即变了一副脸，谄笑道：“你是找晓雯吗？她还没有起床呢，你先进来坐。”

    说着徐晓雯急忙侧身，意思让许颂进来。

    许颂站在门外，在徐晓峰转身那一瞬间，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女人低着头，齐耳的短发散乱的披着，单是这一眼，她整个人慌了神。

    只因她清楚的看见女人嘴角处那一颗痔，出门前她特意翻出母亲和父亲唯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上嘴唇处也有一颗痣。

    看她未动身，徐晓峰以为她嫌弃自己家里地儿小，顿时不悦的说：“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们啊？”

    许颂从女人身上收回目光，冷冽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半响沉声道：“我找她。”

    徐晓峰先是被许颂凌人的气势震慑，紧接着顺着许颂的目光看去，看到勉强起身的母亲，微微一楞，随即讨好的走上前扶起母亲。

    不管是找谁，看着女人打扮穿着就是个有钱人，能讨着好处就成。

    坐在地上的刘芸走到门口，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愣了好半会儿，上了年头浑浊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惊愕和愧疚。

    她仔细打量着女儿，当年离开后，后来的丈夫对她很不好，她曾偷偷回去偷偷看过许颂一次，那时候许颂父亲刚过世，她看到许颂很沉默，她愧对女儿，很想过去抱抱女儿，可终究没有勇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未曾去过海城，就是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想到女儿竟然自己找上门来，看着女儿冷漠又疏离的目光，愧疚、自责的滋味，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刘芸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怎么收都收不住。

    看到这一幕，许颂同样心酸，昨晚一夜没睡，来时的路上，想象过各种画面，她过得好或者过不好，虽然假想过各种画面，但当真见面后，心情是苦涩的。

    她看样子过得非常不好，皱纹横生，皮肤粗糙，枯蒿的双手上布满各种老茧和冻疮，穿着洗的褪色的蓝色棉衣，比同龄人老很多。

    看到她过得不好，许颂以为自己会开心，甚至会质问她当年为何抛弃丈夫和一双女儿，可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定神沉默了会儿，她说：“我们去楼下谈。”

    说完不在看沉默的母亲，以及满脸错愕的徐晓峰。

    许颂带着母亲去了小区分解的早餐店，朝雾朦胧的清晨，北方明显比南方萧瑟，卖馄饨的老板娘看到刘芸，热切的打招呼。

    “刘嫂子，今儿怎么舍得来吃馄饨了？”话刚说完，看到许颂，随即笑道：“这姑娘是谁呀，长得长么水灵，不像是我们江州的？”

    刘芸愣了愣，看了许颂一眼，随即说：“她……远方来的一个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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