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年初一送走了祖先老爷奶奶按溪河南岸习俗就算过完年了,可以走亲戚了。初二那天赵锐锋去的是南山西头的西头村的姥娘家,就是那个和羊倌生下两个孩子的娘的娘家了,弟弟二勇去的南山东头的东头村的姥娘家也就是亲娘的娘家了。
小时他不理解怎么有两个姥娘家,有两个娘。母亲领他到村南湾旁的坟地种豆摘豆,母亲总指着坟地角上大坟堆边的一个长着杂树荒草的小坟堆悠悠地说:“这里埋着你的娘,快磕头!”
“我的娘不在跟前吗?不在里面吗?”
“她是你大娘,你爹的第一个妻子!”无轮怎么说赵锐锋都不明白土堆里还有个娘。两个姥娘家都是地主,庆幸东头村的大表哥因父亲是国家干部还说上媳妇。西头村的俩表哥都是光棍,西头村的姥娘家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特别热情,赵锐锋去了都是倾其所有招待他。赵锐锋记得他这些年走了那么多亲戚,对吃的什么没有印象,唯独对西头村光棍子表哥家印象深刻。每次去了,大表哥总是从大桌地下端出肉盆,对赵锐锋说“走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尽肚儿装!”。母亲领他到远房的二舅家去,赵锐锋一到,二妗子第一个仪式是,忽的拉开抽屉,从抽屉里端出酥鱼酥肉又让赵锐锋吃个肚里圆。在亲姥娘家他连桌子都上不了,被娘赶出去和小表弟们玩了。到吃饭连菜汤都喝不上。娘也说,西头村娘家对她像是亲闺女那样,每次过年去,姥爷都是迎到东边岭头上。
初三、初四赵锐锋哥俩都走亲戚。这几天也算是他哥俩给个皇上都不换的日子,但亲戚还是走完了,又到了“年好过,春难熬”吃糠咽菜的日子。
初五那天,韩天宇、杨文、赵卫阳约他去大队见韩虎。那时大队管民办教师的去留。韩天宇、杨文、赵卫阳是去述职,当这个民办教师,而赵锐锋相反,他是来向韩虎通报辞去这个民办教师的。年前年后经过反复思考家仇和家族使命让他放弃了易于完成旷世之作的写作环境教书生涯要留在生产队。为了报仇,他做好了“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回还”的准备和韩虎死磕到底,哪怕输的很惨。
那天韩虎正在大队部。韩虎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让赵家人畏惧。韩虎是个枭雄,在拳头就是真理的时代,在那场搅得天昏地暗泥沙俱下的运动中他应运而生。韩虎身材粗壮,虎背熊腰,横宽的脸上一双豹眼令人生畏,这和韩家文弱的形象大相径。他做事杀伐果断,胆大心细,天生就有渗人毛,人见人怕,是个刀放脖子是眼皮一眨不眨的人。他弄乱局如探囊取物一般。有人这样评论韩虎,他能粗能细,粗时如屋梁细如头发丝。他有爷爷韩永轩的精明头脑,又有爷爷没有的强悍。他是个能文能武的人。韩虎的性格缘于他的人生磨难。韩虎是个孤儿,他从小就死了母亲,是继母把他养大。韩虎继母是韩虎父亲韩新田解放后驻守上海和那女人在舞厅跳舞认识的,那女人是个旧社会舞女,卖艺不卖身,她也是个孤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有着好前程身为解放军团长的韩新田和女人一见如故,冒着受处分的的危险和舞女结了婚。这才叫村里仇人抓住把柄,控告信雪片样来到部队,结果以前干过国民党(他是投诚后参加八路军的)的韩新田和同样在部队当干部的弟弟一同发配回家。一到家韩新田就死掉了。那漂亮的上海舞女不知头被驴踢了怎的,本可以回上海去,但她却留下来照顾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韩虎(也许是自己是孤儿对孤儿特别有感情有关)。可这样做的结果是,孤儿寡母受尽了欺凌。欺负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的六叔韩老六。韩老六看上了外貌如花的寡嫂上海女人,扬言要尝尝上海女人的味道。韩虎继母不从。自然孤侄寡嫂就成了他攻击的对象。韩老六在食品杀猪,有钱有势,此人品质恶劣,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媳妇也狐假虎威,专欺弱小。而韩虎继母是个刚烈之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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