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千五官扭曲在一起,恨得嘶吼,他想伸手去拿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刀,却被卧云死死地踩在脚下。
“我不服……我不甘心!!”
宿千用拳头锤地,关节处楞是被砸出血来。
卧云与柳三杀两人只冷眼看着她,或许嘴角带的还是嘲讽的笑。
“有何不服?”
宿千抬头,怒视着眼前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卧云:“为什么命运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一切都是孟义活该!”
卧云看着宿千,说不出半句话。
卧云自然懂得宿千心头的恨,人人都说她冷血,杀人时或许眼都不眨,只怕让她换到宿千的境地,她要还给孟义的不止这些痛苦。
黑暗中尽是沉默。
只是她们身后的柳三杀淡淡一句:“命定……或许不是你我服气与否所能决定,只是人为,不可放过……”
卧云抬头看向微弱光线中的柳三杀,她眼中的光再次黯淡下去。
卧云猛然想起了衣裳暗袋中的那捧骨灰。
“今日我二人不会杀你,”卧云将宿千的刀用脚尖勾起,掂在掌心。
“只是希望你今后能懂,为何孟义可憎,你又是否愿意变成如他那般的人?”
卧云将那刀递给低下头落泪的宿千,他的泪滴落在刀锋上,与刀上的鲜血融在一起。
“今夜孟家遇袭,堂主与二夫人,南海齐云皆死于敌手,宿千带领飞虎堂众人奋勇杀敌,倘若孟家制胜,宿千乃名正言顺的飞虎堂新任堂主。”
卧云淡淡地望着宿千:“只愿宿堂主日后放下仇恨,让飞虎堂日益壮大,告辞。”
她示意柳三杀,两人沿着黑暗深处摸去,没了无头的乱奔,不久便找到了出口。
而宿千依旧跪在黑暗中,外面的打斗声听得他振聋发聩。卧云的那一剑割得不深,下手时根本就没打算夺他的命,她想要宿千明白的,此刻他已经全数领会。
他忍着疼挪过身子,先朝远处走廊的亮光磕了一个头,慰藉亲人的在天之灵,仇恨终于得报,又缓缓地向卧云离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谢她的莫大恩情。
卧云与柳三杀来到了她们往日畅饮的那个屋檐,一切景象都与从前一样,铁网中依旧是星野,只不过时而被府外的火光染红。
她两人都不开口,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夜风中许久,看着铁网外的星火点点,耳畔是呼喊与刀剑声,此时此刻却听得一点都不刺耳,卧云将它们都当做离歌,卧云左手的伤口还在作痛,可她必须强忍下来,为的是给柳三杀最后的答复。
柳三杀如旧递一壶酒过来,卧云接过,闷咽一大口,犹豫着怎么开口。
却不想柳三杀先张口。
“如是我的女儿活了下来,你应当乖乖叫她声姐姐。”
卧云那犹豫不决的表情,柳三杀早就看透,她最想探寻,也最惧怕听到的事情,终究被卧云揭开了吧。
火光映着两人的面孔,忽明忽暗。
卧云将那壶酒猛地喝完,用小法术将它烘干,小心地护着风,蜷着身子将怀里的骨灰放进瓶中。
她拿起那个酒瓶,琉璃下是细细的白沙,在火光中散发着微光。
“抱歉,我只能带出来这些给你。”
柳三杀颤抖着手,接过卧云递来的瓶子,那双往日清冷可怖的眼眸再也绷不住眼泪,双唇颤抖着,把脸庞上流淌的苦涩吞咽下去。
卧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柳三杀。
这一刻,柳三杀苍老无比,眼角全是作为母亲的恨与疼。
“七年,我终于找到了……”
“那夜为何我不在……”
“我只恨没亲手杀了那畜生为你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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