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云在南烛山住下这几天来,过的日子可是从未有过的逍遥。
从前日日忙于心机屠杀,总觉得这一生是归属于刀剑的,可猛地跌入这闲云野鹤的生活,才发现原来还能有别的活法。
她盘腿坐在无名观前的石阶上,昂头看着天边的云烟,偶有几声雁叫划破宁静,在天际留下一串黑线,她身后飘来阵饭菜的香气,闻着味道,八成是道年又在煮鲜鱼汤。
这样的日子虽好,可她心头还总是有放不下的。
柳三杀逃出来了吗,方敛欢此时又是否在苦苦寻她?
她轻叹声气,却被身后的人截到。
“想什么呢?”
卧云转身看去,是道年,腰身上挂着块不大不小的围裙,悄步走到她跟前。
“你怎么和你师父一样,走路跟猫似的。”卧云浅笑。
道年拍拍膝盖坐下来:“你不也一样吗?昨夜溜去膳房偷夜宵吃的时候,脚步也轻的很呢。”
卧云望着身旁道年的笑容,脸微微红了起来。
“这你也知道了啊。”
“因为膳房不止两个小馋猫啊。”道年微笑。
卧云顿悟,她愤愤地扭头瞅了眼院里伸懒腰的小白,本想破口大骂那小崽子,突然想起来道年刚才那句。
小馋猫?
卧云顿时语塞,活了十六年,还未有人如此亲昵地唤过她。
“怎么了?”道年追问卧云的无声。
卧云轻轻摇头,那人幽幽飘过来一句;“以后肚子饿了叫我便是,今早我收拾你那碗……”
“别说了!”卧云嬉笑着叫道年住口,昨夜黑灯瞎火,她又从未下过厨,那晚糯米团子被她活生生煮成了黑浆糊,相必今早道年看到那残羹定是乐开了怀。
道年噗嗤一通笑,摇摇头放眼去远处的山色。
“阿云。”
“嗯?”
道年双眸望着远处,并不看她:“还没问过你,你是干什么的,那夜又为何受那么重的毒伤?”
卧云看着道年的侧脸,露出个狡黠的笑。
她勾勾手指,将道年的耳朵吸引过来,以一种极其调皮的口吻轻轻说道。
“我,杀,人,的……”
她缩回身子,一脸笑意看着道年:“你信吗?”
道年看着眼前少女的笑容,目光再次转移到天边那些逐渐被火烧透的云霞上:“信。”
“你不怕么?”
“不。”
卧云眼睛眯成一弯月牙:“为何。”
道年扭头,看着卧云浅笑:“因为你的眼睛很美。”
卧云被这一句话说得不知所措,原本嬉笑的姿态变成了羞涩,双颊红的和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眼睛清澈的人,心不会是坏的。”
又一鸿惊雁飞过。
卧云凝视着道年,倘若是寻常男子说出这句话,她约半会觉得那人是逗姑娘开心的好手,可是眼前的少年脸上,却满是真诚与美好。
她不再出声,轻咳一声便也转头去看天幕上倾洒的光柱,像极了天神降临人间的痕迹。
南烛山的一切就这样在黄昏的光线中缓缓地沉默下去,山峦的呼吸也慢下来,那些蜿蜒的起伏隐没在村落的袅袅炊烟之中,夕阳无限好。
原本如此美好的景儿,却被两人身后一声大吼划破:“臭小子,丫头片子,你俩干啥呢,鱼都快被煮活了还在那谈情说爱呢!”
两人都被‘谈情说爱’吼红了脸。
“糟老头你瞎嚷嚷啥呢!”卧云赶紧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和那老顽童笑闹。
道年也起身朝锅灶走去,经过那两人时百部对他使劲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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