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尝试做过许多事情。
他活了两百多年,而且知道克奈恩(“大”,或许也有“小”的份儿)正在为他筹备二百一十岁生日,他活得真的够久了。他还有什么没有见过呢?
他儿时见过人类在鼎盛时期那无与伦比的科技文明,也不幸遭遇为了掠夺资源开启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又亲眼见证人们如何在废墟上建立起辉煌的二次家园。
可他依然无法真正说服自己:活下去是有意义的。
他开始尝试做更多的事情。
他拥有无穷的时间,因而也就拥有近乎无限的耐心。他什么都愿意尝试——当然是指在克奈恩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不然他就得尝尝被那些毛绒绒铁掌按住脑袋暴揍的滋味儿了,没人受得了。
他学习过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常用语言,学过画画,学过拼布,甚至学过刺绣;他不太有天赋,但也背得下世界各大菜系的经典菜谱……不久前他在压制各种植物标本。
所以苜蓿认为制作人造人会是一次有趣的尝试。
这是很有道理的:
因为,首先“人造人”本身是所谓“炼金术”的禁区与巅峰,这一技术的记载哪怕是在原本便少得可怜的古籍中都寥寥难寻,这意味着苜蓿需要从头开始设想制作人造人的一整套系统流程,这本身可以花费很多时间;其次,“人造人”本身是诞生于“炼金术”,对于苜蓿而言,也就是“魔法系统”,而他一天只能使用三次,这会大大限制他的制作速度。
总之,无论怎么考量,这似乎都是一件值得一试的挑战。
然而他又不是不知道:“人造人”涉及的人伦问题甚至远远大过制造技术本身。
早在人类还没有足够的创造力之时,便已经有无数文学家开始探讨“人类与创造物之间的关系”,在克隆技术突破、干细胞研究发展迅速、人工智能趋近真人思维的当下,这个议题更是永远无法被抹去——
也就是说,苜蓿心中某处知道这是触及禁区的行为。
或者说,他清楚这对于克奈恩们来说是禁区。而他并不想挨揍。
所以他没和友人提起过这个新生的乐趣,而只是默默利用每天三次的机会,慢慢制作着人造人。更重要的是,他是幻想着“她”在制作的。
这的确是艰难的过程。
有好几他制作出来的东西与设想十分不同,不是手臂或者腿,而只是模糊的肉块,内脏之构建更是困难,但最终他还是做好了那具身体。
他念诵无数遍“克罗克的迷宫与泪泉,赐予我以获得的机会”,嘴皮发白,喉咙干渴。
有些夜里他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听着维持玻璃钢内温度与氧气的仪器发出稳定而细微的嗡鸣。他感到无比的烦闷,几乎无法顺畅呼吸,同时却又感到一种奇特的幸福与甜蜜,仿佛他仍躺在她的怀里。她时常与人谈“情”,但从来不说“爱”,对他也一样。
“你知道‘大裂隙’理论,对吧?”他开口问道。
青年点点头:“时空与时空偶然交错,会形成能够使得双方接触交互的裂缝。持此观点的人,认为我们这个世界经历过三次‘大裂隙’。第一次‘大裂隙’为地球带来了原本不存在的生命,最终生命与此世进行了较为完美的融合;第二次‘大裂隙’为世界带来了一部分魔法规则,第三次就是‘生命树’所代表的超本源异能融合时代——啊,我记得这应该是你讲给我听的?”
“对,是我告诉你的。在我的父母向我阐述这一概念的时候,历史上还只有两次‘大裂隙’。”
男人回忆往昔,轻轻叹气。
“总之,虽然旁人可能弄不清楚两者的区别,但我想说的是,‘魔法’与‘异能’虽然都并非此世原本具备的法则,但二者仍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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