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蕤你好,我是崔白。第一次正式见面,请多多指教。”
好古兄看了一眼崔白,“刚才有一瞬间,我以为你要用右袖筒里那具暗弩给我来一下子。”
崔白道:“我藏袖子里的东西你都能看出来?”心中暗道,我要真来一下,你恐怕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以为只是具暗弩而已么?幼稚!
好古兄点点头,“眼力好一点,活得久一点。”
崔白又道:“敷蕊葳蕤,落英飘颻。你是弟弟?”
好古兄撇撇嘴——崔白这个习惯动作传染力很强,“他不过第一声啼哭比我早半刻钟而已。”
就在两人对话间,对面彩棚前的露台上,一位歌妓已经展喉。
“这不是蓝翠儿么?”一直没说话的王楷道。
果然是蓝翠儿,歌喉如那天一样甜美。
“风消焰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
桂华流瓦。
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衣裳淡雅。
看楚女纤腰一把。
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
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
钿车罗帕。
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
年光是也。
唯只见、旧情衰谢。
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崔白再次拿起望远镜,不断地在刘葳与赵瑚儿之间切换。
等歌声停下来,崔白才转头看向刘蕤:“好古兄,情况不太妙啊。”
“贤弟,帮我一把。”
崔白第一次在好古兄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线绝望。
“在燕京城,跟赵瑚儿打交道的,是你还是刘葳?”崔白觉得还是必须要确定一下。
“当然是我!这你都看不出来么?”
崔白点点头,又道:“那赵瑚儿怎么会被这词打动?你不要告诉我,你也能写出这样的佳句来!”
好古兄猛地一拍自己的脸,“第一次与瑚儿在燕京城元宵灯市上偶遇的是我!差不多就是这首曲子里的情景……为了追求她,后来,我请王兄……刘葳帮忙,写过不少诗给她……”
崔白眼神古怪看着好古兄,合着,你追女孩子要靠兄弟写情诗,眼看要露馅儿,救场还要靠另一个兄弟写情诗啊?我能写什么啊,我也很绝望知不知道!我只会抄啊!
“我这里倒是有一首,是从前听一个游方道人唱的……”
“是唱‘将军百战身名裂’那曲的道人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大家?”崔白三人猛一回身,站在桌后的,正是苏眉。
肃王赵信也早从座上站起来,笑嘻嘻地道:“崔小友与苏大家原来早就相识啊,物以类聚……这个这个,吾无友不如己也……嗨,总之,这汴梁城中厉害的人物,总是能凑一起。本王请来压轴的,一个是苏大家,一个就是崔小友了!”
几人又互相见了礼,苏大家笑着对肃王道:“有小崔官人从游方道人那儿听来的新曲子,今晚的胜负,王爷您不用担心了。”
一转头,又对崔白说:“那个刘葳,恐怕也难写出刚才那阙《解语花》。此曲言情状物,虚实相生,格律辞藻穷极工巧,非北人所能。以妾看来,正是请了刘少白捉刀。”
崔白叉手为礼道:“苏大家慧眼如矩,恐少白前辈,正是游方道人劲敌。”
苏眉“卟”地一声轻笑,却用袖掩了,然后幽幽开口道:“少白确是当得起小崔官人一声‘前辈’相呼,‘鬓怯琼梳,容销金镜’,都是老人家了。”
崔白心中暗惊,在苏大家这样女人中的女人面前,说话果然要小心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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