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三也知道。但随后他们暧昧窃笑而脱口说出的女子名字,弘三可就完全没听过了。
「不需要特地跑那么远吧,叫早纪的爹娘作法就好啦。」
「早纪的爹娘可会做生意了。听说他们已经把木野山的神明给请出来了。」
「不不,最会做生意的应该是早纪吧。」
弘三抬起头来,发现坐在幽暗墙壁旁的柴田副村长身上,有奇妙的影子。理应只有副村长的影子才对,但浮现于粗糙土墙上的影子,却覆盖在副村长的影子上。不知为何,还能清楚看出是个女人身影。
弘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无法动弹,连眨眼都动不了而眼睛干涩。以塞坐在倾斜简陋的木桌及椅子间的姿势,弘三不知为何,没喊娘也没叫出老婆名字,反而念出前些日子因霍乱病而死的老人名字。就在那墙壁上螺丝松动的八角形时钟传来冷清的报时声时,弘三便从莫名的诅咒中解脱了。在那已幽暗到看不清人脸的室内,微弱的灯光让虫鸣声更加明显。副村长已起身站在出入口方向,背对这边,边吹着烟管边眺望门外。那诡异的影子已经不见了。不过,这次却换成副村长本身的影子莫名消失了……
上衣吸了大量汗水后,有种不舒服的凉意。弘三因感到害怕而更加惊恐。他相信在意识到的瞬间,那影子已经来到自己背后,所以自我安慰着:那是清洁工忘了打扫油灯灯罩,所以才会映照出奇怪的yīn影啦。
不过,奇特的影像又再次映入弘三眼帘。从副村长的烟管口吹出的烟,逆着风且拉长了尾巴。下一瞬间,弘三耳畔还感觉到一股女人的气息。这女人留下蒙胧模糊的闷笑,穿墙壁而去了。弘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并且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可看透墙壁。应该是太累了吧,他不由得喃喃自语着。
前往弘三家所在的村庄道路,是条和缓的坡道。虽说在冈山市内会有点灯人沿路点起路灯,但在这贫穷村庄里可别指望太多。爬上坡道后,首先出现的是细井家的灯,这对弘三而言,可说是盏指引方向的明灯。至于庭院里拥有大棵柿子树的这户人家的灯光,则仿佛是喜悦地告知我家就快到了的路标。那宽广的庭院里随时都有人在。老爹打稻草、男主人劈柴火,或是年幼的小姐姐照顾着弟弟等。偶尔还有媳fù洗衣服,老婆婆在一旁将豆子铺在席子上晒的情景。无论是谁,一定都会向路过的行人打声招呼,弘三也会和他们寒喧几句。如果打招呼的是媳fù,他就会想多聊个几句,但内容也仅限于村里的谁嫁人了,或是喝过山阳弹珠汽水没等,无关紧要的闲话。其实弘三也想多聊点其他话题,但一想到静吾郎凭着粗壮的手腕,在祭典的相扑大会上总是荣获冠军,在前阵子的日清战争还光荣受赠金牌勋章,他就露出软弱谄媚的微笑了。
不过,今天庭院里却是空无一人。拉门上映照着橘黄色灯光,但是四周寂静无声。在弘三的心里,不满的成分比疑惑来得多,毕竟在这里被迎接招呼已经成习惯了。
突然间,在柿子树底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着。有个穿着白衣的人在那儿,弘三本以为是这户人家的老爹。但在夕阳余晖下,那严重凹陷的眼窝及消瘦的脸颊,实在是怪异到太醒目。不过,体格也不一样。因为这家的老爹个子矮小到会被误认为是个孩童,但这个人甚至比弘三高大许多。
弘三吓得无法动弹,目光也被吸引过去。这个人忽然在柿子树下蹲了下来,发出漏水的声音,接着便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腥味。地面上散着一摊白色浑浊的水,大概是严重下痢吧。随即传来一阵高亢的悲鸣声。那并不是鸟叫声。赤脚飞奔而出的媳fù急忙跑来,弘三终于了解那异样者并不是老爹,也不是魔鬼,而是静吾郎。啊!弘三不自觉的发出惊叹声。
是霍乱病。静吾郎已经被感染发病了。
桥黄色的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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