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莲他们回到京城正是年关的时候,皇帝以他们造福百姓的由头重重赏了他们一笔,齐墨书也得到了不少赏赐。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赏赐看似皇恩浩泽,实则只是表象,在皇帝封赐齐墨书王爷府邸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从小他就没了母妃,可是激不起皇帝心中的半点疼惜,齐墨书小时候被其他皇子和娘娘欺辱的事情他不是不知,只是不愿去管,后来齐墨书依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拥有了钱财与权势,就在众臣将他也划在太子争夺位上之时,皇上又明确地将他踢了出去。
曾经,皇帝与缘妃娘娘也是一段佳话,甚至连国号也改为了齐元。可自从缘妃娘娘过世之后,皇帝对他们之间唯一的儿子便没有了骨肉亲情,从不正眼瞧上一眼。
此次他们回来京城后,满朝大臣都本着看戏的态度,哪知齐墨书笑意吟吟地接了赏赐,面上无半点怨言。
“你这次回来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一起下了朝堂,倾莲走在齐墨书的身旁问道。
“没什么不一样,”他轻轻瞥了一眼倾莲,“只是将近年关,彼此都不想给对方添堵罢了。”
“年关,除了年长一岁以外会有什么不一样吗?”她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在天上的时候,他们对一年的过去都没有什么概念,对她而言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修炼就修炼,反正距离下一次渡劫还早。
“对于你们神仙而言,寿命是非常漫长的,自然没有必要每年都除旧迎新。可是对于我们凡人而言,寿命是短暂的,是有限的,我们利用这短短的十来天时间来回顾一整年,期盼下一年,向天上的神仙祈盼着能更加幸福。”他站在大殿门外,九十九阶之上朝远处望去,有一瞬间恍然,“可是你告诉我,天上的神仙在听吗?”
在他娘亲死后的最初几年里,他日日夜夜祈祷着,最初是祈祷他娘亲回来,后来是祈祷他父皇来看他,最后祈祷自己不被欺辱。
可是这些愿望没有一个灵验,他亲眼看着他的娘亲被盖上白布拖走,他独自在娘死去的寝宫跪了三天三夜,他从欺辱他的皇子们嘴中得知他的娘没有被葬在皇陵。
后来他明白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于是他在七月十五的生辰之日独自去了云南山寻找灵草为父皇治病,不为其他,只为父皇的赏赐,只为父皇的一次正眼相待。
他的确让父皇正眼相待了,可也仅那一次而已,即使取回了灵草,即便救了父皇的性命,他的父皇依然不将他当做儿子,眼中的冷漠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他顿悟了。
他用父皇的赏赐创立了锦绣阁,有钱才能买权,才能不受人欺辱。
那些年来,他苦苦哀求,他日日夜夜祈祷,他绝望哭泣,但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他祈愿的神灵们也没有助他,只剩他一个人挣扎,旁人冷眼相观。
倾莲没好意思告诉他,对于他们很有意义的时间于他们而言并无意义,他们的祈祷不一定都会传进他们的耳朵,但他们的信奉之力却会成为他们修炼的法力,所以这个时间是他们最好的修炼时间,他们很难在这个时间去实现凡人们的愿望。
于是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解释道:“那些有声望的仙君们大多耳背。”
愣了几秒,齐墨书忍不住咳了几声,然后抑制不住的笑声从嗓间溢出,冬日的阳光洒在他青色的衣角,泛起一片流光,连他的眼角也沾染着笑意,眉目如画。
他就这样眼波流转地望着她,令她呆滞在那,禁不住地想,眼前这个人真是好看得紧。
“既然他们耳背我就不向他们祈祷了,”他慢慢收回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以后我向你祈盼,然后你就下凡来帮我实现愿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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