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说,这里似乎又太空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一个人搬出去住有些不孝?」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哀伤。
朝露握住他的手,「不是,我有时也会认为,两代人分开住对彼此更方便些,你你的考量,我也不过是一时感慨。」
褚云衡微微低下头,「朝露,你知道吗?我爸爸直到三十七岁才有了我,我不只是他的独子,更是他近中年才得到的孩子。我不晓得自己昏迷的那几年他是怎样硬撑着熬过来的,单单是我醒来之后,他看到我因为残废而精神崩溃的模样,就已经让他痛不yù生了。」
「云衡……」她转过身,却忘了他把一半的重心放在自己的身上,害得他身子一歪,她赶紧扶了他一把,随后才说道:「对不起,你别再说了,这不是个好话题。」所有会勾起他伤心的话题,都不是好话题。
他轻轻摇头,表示没关系,他的嘴角带着微笑,然而目光却深沉复杂,「他从来不说,可我知道,有些时候,他甚至很怕看见我,所以搬出去住一半是为了我自己方便,另一半也是想躲出去不让他看见。我爸爸的年纪不轻了,我不想成天让老人家看着残疾的儿子伤心,有人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孝,可是让一个年迈的父亲成天看着孩子比自己更早地拄上拐杖行走,何其残忍?」
朝露一手牢牢地扶住他,另一只手轻柔地抚过他的面庞,手指停在他的眉间,「云衡,看着我,不要皱眉。」她待他眉头轻展,与她四目相对后才接着道:「直到现在,我看到你很辛苦地走路,或者是别人两只手做起来轻而易举的事,你却得艰难的用一只手做的时候,我都会心痛。
「我想,褚伯伯对你的爱一定更深,因此伤心难过的情绪更甚。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希望你能常在我们的身边,让你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因为你不只是令我们心疼的云衡,还是会给我们带来快乐的云衡啊!」
他静静望着她,表情微怔,喉结上下滚动,良久,他用力搂住了她,「朝露,我仍旧是可以给予别人幸福的人,谢谢你提醒我这一点。」
「你当然可以!」就拿眼下来说,光是依偎在他的怀抱她就幸福不已,心里像灌了满满的蜜糖。
他们忘情地在阳台上接吻,直到朝露偶然从眼角瞄到对面洋房的阳台上有人在偷窥好戏,她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了他。
「喂,对面有人在看啦。」她抬起下巴尖,朝褚云衡努努嘴。
褚云衡顺着她下巴所指的方向快速扫了一眼,脸红归脸红,嘴上却噗哧一笑,「怕什么,让他羡慕去。」
朝露假装板起脸孔,把手杖硬塞回他的手里,牵着他的左手进屋。
他的房间不大,家多是西洋复古式样,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红木书架。
朝露粗略扫了眼书架上的书,大多是散文、通俗小说之类的,还有几本德语词典,便随口打趣道:「你这个哲学系老师,喜欢看的书倒还满一般。」
他坐在床沿上,笑道:「我从来没觉得学哲学的非得是高深莫测的人,我也需要休闲放松,不能成天对着专业书籍啊。而且我在国内学的是德语,去德国才改攻哲学,回国后不久,我就搬出去住了,没有哲学类的书也算正常。再者,我家大部分的书都在三楼的书房呢,你有兴趣,等下我可以带你去看。」
朝露踱步到他身旁坐下,晃着腿,故意夸张地说:「有钱人的房子大得吓死人啦,什么卧室、餐厅、厨房、客厅、书房……我怕我越看越自卑。」
「朝露,你刚刚说觉得这里很美,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对吗?」
「嗯,的确如此。」
他定定地望着她,蓦地抬起手,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头,「这个城堡的门已经向你打开了,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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