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因为她彻底干净的灵魂,反而有些畏却了。
“好吧!”她考虑了很久很久,颤颤的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仅此一次喔。”
“何姊妹,我代那小女孩谢谢你,谢谢你!”守护天使忘情的握住她的手拚命摇晃。
“小茵儿~~”
“他唬你的啦!他绝对不会找不出人选的!台湾多少他们的神职啊,我们可是只有你一个。”
“好啦,别吵了。”檀茵头痛起来,“神本慈悲,难道要信仰你们才发挥那种慈悲?你们不是天天开导我,心胸要宽大,肚里能容人?自己却说出这样话来!”
众神静了下来,虽有些不服,还是沉默了。
要怪,也只能怪檀茵的心地太善良吧!让他们这样喜爱,除了体质以外,就是这颗纯净无瑕的心哪!众神无奈的互望,沉重的叹口气。
这一天,檀茵突然说要去高雄探病,伯安惊讶地看看她,实在很不放心。
虽然说,这段日子檀茵似乎“痊愈”了,但是偶尔的失神和无人时无声的自言自语,还是令人有点担忧的。
“我跟你去吧!”他想了想,决定休诊一天。
抬眼看了看他,檀茵没有反对。其实她已经思考很久了,关于神职,关于她和伯安。
她是认真讨厌当巫女吗?对,她得承受很多侧目和恐惧,她没有亲密的朋友,甚至连点头之jiāo都缺乏。在这样科学压倒神学,彻底理xìng的时代,她只是旧时代的残余而已。
但是,她是多么喜欢……多么喜欢因为转达神意,可以避开灾厄的那一刻。这是别人不能,只有自己才有的天赋。
那些善良的人脸上露出的感激笑容,就是她最大的报酬。或许会颓丧、抗拒,或许会自我否定、逃避,但是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真心讨厌过这样的身分。
若是伯安真的爱她,爱到即使发疯都能够接受,那他就要能够面对现实以外的“真实”。
“好,我们一起去。”她下定决心了。
一路上,檀茵一直很沉默。望著这个很少说出来,却总是默默包容她的伯安虽然是误解的包容,不管结果怎么样,她觉得已经够好了。
到了医院,惊愕的病童母亲看著这两个友善的不速之客,“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探望雅柔的。”檀茵温柔的笑了笑,“你的祈祷,上天已经收下了。”
雅柔的母亲张大眼睛,非常惊愕。她祈祷的内容从来不曾说出来,那只是一个身心俱疲、绝望到底的母亲,为了她心爱垂危的小女儿,非常真诚的祈祷而已。
那是女儿唯一的、稚气而童真的愿望哪!
檀茵越过她,俯身看著清醒的小雅柔。她带著毛线帽,容颜不像她想像的那样枯槁,只是深陷的大眼睛和发黑的印堂,说明她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这么小的孩子,大概还不到十岁吧,就得面临人生当中最神秘、最绝对的死亡,那么,让她无惧的上路,也是她这个神职者的工作之一吧!
“雅柔。”她微微一笑,“天使这就来了。”
伯安看著他娇小的女友双手环胸,闭著眼睛,病房中的微尘,在阳光下悄悄回旋、跳跃,像是烟火般灿然的飞撒,汇成一道宛如光流的微尘瀑布,聚散间隐入檀茵的身体里。
她猛然仰首,闭著的眼睛倏然睁开,她像是一个洁净的水晶容器,盛载了太多的金光,以至于流泄出来,在她背上蒙胧的伸展出巨大、泛著金光的翅膀,连她睁开的眼睛,瞳孔里都有著奇妙的光彩流动,脸孔像是笼罩在白雾之下,隐约而慈悲。
“雅柔,我照约定,来接你了。”檀茵发出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像是许多乐器和谐的共鸣,“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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