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的声音很轻却如磐石般坚定。虚掩的门外咔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掰断。
姜悦心里一颤却没回头,她知道路凌在外面,她也知道周诚是故意问出那一句,给她们两人下台阶。
可是她真的接受不了。
不是她矫情,正如主仆尊卑已刻入白岩骨子里,成了他的信念,为此他能舍出自已嫡亲孙子一样。上辈子她是医生,生命高于一切的理念也刻入她骨子里,成为她的信念。
见死不救已超出她做人的底线,更何况滥杀无辜。
周诚回头看了一眼,巴掌大的门缝中透出一张灰败绝望的脸,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五弟妺看着柔弱,骨子里跟五弟一样,都是犟种
“战时不同往日,死人在所难免”
姜悦摇头,“两军对阵将士厮杀无可厚非,但是,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或是残杀放下武器的士兵,这是另外一回事。这不是勇敢,这是丧心病狂。”
周诚,“你就不能马虎一点”这又不耽误过日子
姜悦抬头,眼眶因为刚才哭过微微发肿,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因为水洗过而格外黑亮,目光清透而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只听她语气郑重而平静的道“周大人扪心自问,如果你的姐妺父母在那几座城中,您的妻儿妾室在那几座城中,你现在还会说这种话吗还会替他开脱吗”
周诚哑了。
他少年博学师从名家,从小到大都是他将别人问的哑口无言,自已却鲜少有接不上话的时候。而此时此刻,姜悦一句淡淡的反问,却让他无言以对。
当年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借此事攻讦路凌,引经据典可谓花样百出,然而都不及姜悦这句平淡的有些傻气的话来的震憾。
别说他的妻儿父母,只怕身边的忠仆义奴死在那场屠杀之中,他也不会站在这儿替路凌说话。
半晌,周诚干巴巴的道“你真的不能给五弟一次机会毕竟这只是旧事且与你并无直接关系”
姜悦深深垂下眸子,没说话。
凭心而论,她毕竟是穿来的归属感并不强,然而有些事是她做人的原则与底线,无可更改。
这里退一步,那里让一步,最后,她也就面目全非了。
“娘”石头不知什么时候从门缝里挤进来,含着一泡泪怯生生的看着她。“您能不走吗我好可怜,爹也可怜,您要走了,我们俩就都没人疼了。爹就是从小没娘疼,才会变坏,才会杀人,您不想石头变成那样儿吧”
姜悦一下攥住裙摆,眼泪飞快的在眼底聚集。
路凌,你个混蛋。你为什么教石头说这种话
你知道往哪儿扎我最疼,偏就要往那最疼的地方下手你这个混蛋加三级
石头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又道“娘,没娘的孩子最可怜,您就可怜可怜我,暂时先别走。等过几年我长大点,您要是还想走,我也有本事保护您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说着,石头走过来,轻轻偎在姜悦怀里,然后抓起姜悦的手捂住自已的小脸,轻轻摩挲着,“娘求求你了”
小孩子细细软软的皮肤像最轻柔花瓣,那抹柔软自姜悦掌心一路蔓延至心底。
姜悦突然泣不成声,她也不舍得,不舍得石头,不舍得那个混蛋,可是她心里这个坎她迈不过去
周诚转头冲门外狠狠瞪了一眼,心里却不得不暗骂自已蠢。
跟女人讲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聪明如五弟妺,还不是绕不过这个弯
行了,只要她现在不是非走不可,剩下的谁的媳妇谁哄,他不管了
然而,他刚一迈步,就见姜悦徐徐起身,冲他深深福了一礼,然后道“人心若虽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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