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脱口而出毫不磕绊,一看就是早已烂熟于胸,李阁老一番话说出,朱见深还在思考,而站在一旁的陈文等人却是早已心潮澎湃
今日觐见,李贤只是和内阁商议了辽东之事和户部的财政困难,对这变法之事却是丝毫的没露只言片语,此言一经出口,陈文面色更变思来想去,只觉得李贤此策干系重大,必会引发地方上的巨变乃至大乱,却又一时找不出什么纰漏来反驳
彭时则是双目炯炯,深觉李阁老乃是难得的良佐之臣,此法若真可行不仅解了户部的围,更是为地方百姓谋了福利,但地方上积习难改,此举必会造成地方上士绅官吏的强烈反弹,只怕不好推行的下去
而那万安此时则是面色难看,万安与宣府总镇顾涛乃是旧识,宣府每年没少往他这里塞银子,他顾涛当宣府总兵官这几年,但凡开垦的田亩尽皆是虚报瞒报,隐瞒战败虚报战功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仰仗万安在内阁里帮他打掩护,事情这才屡次被压了下来,若是按李贤所说厘清田亩,清算税赋折成现银,而且还要收归户部统一入账,那岂不是要了那顾涛的命了,这几年的烂账那是如何也瞒不住的
于是没等朱见深说话,万安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李首辅方才之言实乃良策,只可惜那宣府辽东积贫积弱多年,地方官员连税都缴不齐,还谈何‘摊丁入亩’,以银代赋。就好比以水为冰,看似精简实则本质不变,如今无水可用,这冰又从何谈起呢?宣府之政务历来归镇朔将军总理,税收之事名义上虽属户部管辖,但连年上缴不利,实质上乃是由兵部把持,收来的田赋没等运到京师,便以兵部牵头,交由总兵官分发到下面的卫所关隘各处,地方守备则可以其作军饷之用,如若不然,等田赋送到京师由户部清算,再按数目分发下去,这镇守边关的将士们就该挨饿了,如果折合成现银征收,则需再将现银送往户部,清算后再到地方收购粮食,再将粮食转运到边关,如此一来劳民伤财,一路上火耗的粮食就不知要有多少,还请皇上明察!”
万安熟识兵部尚书王竑,也深知此人忠肝烈胆,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指望他护短想都别想,好在此人与李贤最不对付,想来能利用他做些文章,能否就此打消了李贤的想法,却是不好说的事,此时牵扯出兵部,想来李贤虽是内阁首辅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事必定也会被皇上压下来了
朱见深听罢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此事事关重大,李阁老的奇策大有可为,万尚书的担忧也并非枉论,彭时,你怎么看?”
朱见深知道彭时是个能臣,且干达稳重,做事能比一般人多看出三步来,也能提前发现事情的隐患,于是凡犹疑不定的事情,都会去询问他
彭时此时正在沉思,稍等片刻这才上前一步道“回陛下,臣以为这‘摊丁入亩’虽短期看来有所弊端,但往长远了说于我大明还是大有裨益的,特别是阻断了很多地方上吃拿卡要的路子,此为一大益处,臣曾闻听地方上的税赋多通过加征私捐,瞒报田亩,虚报人丁,多算火耗等法子用以肥私,折算现银报税由户部核对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厘清田亩,清算人口则可以减少地方的瞒报虚报,从而增加朝廷的税收,至于宣府地方上的困难,其实也简单,边军的用粮可以先由其它地方转运过去,等户部清算完毕,再将用粮食折合现银发还到地方上,实报实销两不耽误,至于往来路上的火耗,宣府连年皆要受江南和北直隶的救济,一路火耗比之转运粮草只多不少,如此一来反而节省了开支,更谈不上什么浪费了,请皇上您明鉴”
彭时一番话把万安方才提出的困难,连消带打消弭于无形,更是直接绕开了兵部,避免了矛盾和扯皮,此言一出朱见深面露喜色,深以为然。
就在此时陈文上前一步,朗声说到“启禀陛下,方才彭时所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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