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油灯如豆。

    碧落和娘一起坐在窗前的青铜镜前，淡淡的月光从未关上的木色窗棂间泄漏进来，打在青铜的镜面上，映出碧落姣好的脸，细细的眉，深黑的眸子，还有一头如同丝绸一般光亮的让族中其他女子羡慕的青丝。

    碧落和娘都是青丝族人，青丝族也叫女儿族，因为族人一律都是女子，并没有男子，而且世代都居住在这个叫清塬的山谷里，永不出世。

    传说，青丝族曾经建族的族长和族里的圣女联手立下咒语，身为青丝族人，永世不得离开山谷，否则将受到诅咒，永世不得解脱。

    当然，这只是传说，可是族里的人也真的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山谷，自然也就没有外人进的来。

    因为山谷四面耸立的是高入天际的山峰，而山峰背对山谷的那面则是光滑的山壁，即使从山谷里可以上山，但是面对光滑的山壁，你也下不了山。而且，山谷也没有通向外面的道。

    “碧落，你的头发真的很漂亮啊。”

    娘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理着碧落的长发，眼里却是一片淡漠。

    “娘。”

    碧落转过头看着娘，娘的头上自她有记忆起便裹着一块黑布，将头发包的密密严严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族里人都说，曾是青丝族圣女的娘，有一头青丝族最漂亮的青丝。

    “嗯。”

    娘低低地应了声，手里仍继续着梳头的动作，一下一下，轻轻的。

    “娘，她们都说您的头发才漂亮呢，可是您为什么从来都不让我看看呢？”

    碧落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头上梳理的动作停止了，继而是娘起身的声音，伴着娘轻轻的叹息和严厉的话语。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碧落的泪慢慢地滑下，落在自己的青丝上，又蜿蜒而下。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问娘了，可是娘每次都是离开，愤怒地离开。

    碧落和娘住在山谷左端的树林边，屋子的左边有一条清澈的溪，溪水里开满黑色的无叶无根送子花，大朵大朵，随溪浪蜿蜒，诡异吓人。

    族里成年的女子，都会来采一朵送子花吃下，然后怀孕生下让青丝族延续下去的女儿。

    一个月后，碧落离开娘，住进了族里的古塔内，因为碧落成了族里新立的圣女，必须住在古塔里为族人颂经祈福。

    古塔位于山谷右端，附近没有人住，只是种着大片大片的青芒花，青芒花花为白色，花瓣硕大，花茎却细。

    圣女可以用来占卜和给族里人当治病的药剂。

    每天，给族人颂经祈福后，碧落喜欢一个人登上古塔后面高高的山峰，山峰上满是葱茏的古树，纵横交错，枝桠相连。

    安静地只听见风过的声音和鸟兽的足迹声。峰顶却是一片空旷，碧落总是一个人站在峰顶，对着山谷外那层层叠叠地峰峦出神。

    听族里的老人说，在山谷外，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一个的都城和村庄，那里住着和我们一样的人，不过，那里还有所谓的男人，老人说，男人是祸水，所以青丝族里没有男人。

    可是，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天边那急急掠过的飞鸟，碧落的眼里除了看到山，还是山，哪有什么都城和村庄。

    碧落想，那或许是老人糊弄我们的吧，毕竟谁也没有离开过山谷。

    那一天，已是早春了，古塔外的青芒花开得格外灿烂。

    因为下雪而好久没有去峰顶的碧落，一颂经祈福完，便急急地向峰顶走去。

    雪才初融，上山的路有几分打滑，碧落只好停下脚步，慢慢地向上走着。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山顶。

    她一眼便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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