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贞雨之前的人生,一直被名为“钢琴”的诅咒束缚着。
——至少对于学四年级之前的宫贞雨而言,“钢琴”就是一直将她绑在家里,害她交不到朋友、没办法像其它孩一样过着快乐生活的元凶。
想要改变,又无法自己来决定要做的事情,于是在那个暑假,宫贞雨售卖掉自己的听力,以此换来了和重要之人的相遇。
女孩的这次叛逆,在外婆去世之后,已经成为她时常会感叹的“年少轻狂”——踏入中介所的她肯定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想要在钢琴这条路上走下去吧?
然而——
那一日,母亲毫无征兆地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碰钢琴了”。
这些年的坚持悉数化为泡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也随之崩塌于无形。
宫贞雨呆呆地站在空无一物的钢琴房里,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够不到。
到头来,她只能一边叹息,一边将自己的人生失败归咎到乱来的父母身上。
初中临近毕业的时候,宫贞雨的人际关系依然没有好转。
初中二年级、彻底放弃钢琴之前,她就已经跑偏到一个相当的程度。
就像学时那样,没什么朋友,甚至找不到几个说话的人。因为听力比较差的原因,大多数同学都刚开始还会正常地来跟找她聊天,到之后渐渐疏远,直至干脆将宫贞雨视为空气。
唯一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的,只有音乐课上、坐在钢琴前给大家合唱伴奏的她。
现在,就连这也变成不被允许的事情了。
宫贞雨一个人,低着头,品尝着这些年来独自走过的路,嘴里的苦涩浓郁到难以化消。
初中生活走到最后的时候,母亲病倒了。
这不是毫无预兆的事情。
更早之前,宫贞雨就时常看到母亲服用一些药物;外婆过世之后,利用寒暑假去城市里跟随母亲生活的宫贞雨,更是不止一次看到她放在包里的那些药瓶。
“在城市里生活的人们有不少人身体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面对询问的女儿,当时的母亲是如此回答的。
“也就是‘职业病’吗?”
宫贞雨学着络上看到的词语,见母亲点了点头,她才安心下来。
但这不过是粉饰太平。
母亲的疾病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蛀虫,早在一家三口平静生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侵蚀这个女人的身体,等到宫贞雨的初中生活临近尾声,这种情况已经渐渐变得严重起来。
从最开始的服药,到定期去医院接受检查,等宫贞雨上了高中,她已经不得不每过一段时间就去医院修养。
每次的假期,来到母亲身边的宫贞雨总会感觉她的脸色变得比上次见面时更差,去医院的频率也比之前一同生活时更高。待到高中生活也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独立支撑着整个家庭的女人,终于彻底垮了。
辞掉工作、停下手中的一切,住进医院的母亲,再无法像之前那样威风凛凛地指教宫贞雨“该做这个”、“该做那个”。她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病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宫贞雨过来探视的时候便会拍拍脸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健康一些,等人一走,精神又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病房门前的宫贞雨看在眼里。
“这是报应。”
宫贞雨咬牙切齿地想道。
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将她的一切都置于掌心随意摆布,等将其弄得一团糟了,再以这种形式退出属于她的第二个“舞台”。
“到底是有多任性?”
宫贞雨悄然在心里,将母亲与“可恶”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