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隔了山隔了水、既无炮又无箭的情况下,那些乱民还是发起了进攻——
地动之后粮食皆埋在了地下,他们需要粮食;且不少人都受了重伤,他们也需要药物,这钦差带的药物就那么些,而受伤的人那般多,好言相讨所得的东西未必能救活那些人,不如直接抢,能活一个,总比一起死十个要来的好的。
那些人就这样想着,于月色之中顺着水游来,提着并不多的几把砍刀便上来了。
虽则小心翼翼,但到底不是经受过训练的正规军,不过片刻便被带着人埋伏已久的季东楼一网打尽,季暮卿探手想要摸杯茶水压压惊,手伸出去后微微一愣,旋即笑开来,将那空落落的茶杯放回原位,往自个儿身上加了一件披风。
“钟侍卫,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处置吧。”
季东楼将领头的人绑了个结实交给钟振宇,便回营帐休息。
沈岁厄依旧是跪坐在床上,萼梅教她女子仪态,她便十指相扣着搁在大腿上,让季东楼莫名的有些害怕。
她维持这个动作太久了。
“不累吗?”
季东楼上前一步,揉了揉沈岁厄的发。
“以前娘亲会让我牵着猪出门喂食,比这个累多了,而且……我追不上。”
沈岁厄有些害羞的说,听到头顶清浅的笑声,将头颅低的愈发的低了。
“天色不早了,睡吧。”
季东楼也知道自己笑得有些不合时宜,很快便收敛了笑意。
据目前的统计,这次地动一共死了八十五万余人,伤员近六十万,而这偌大的淮州,拢共也不过二百二十多万人,一次地动便死了八十多万人……
在天地山川之间,神的手笔面前,人的生命总是显得如此脆弱而又渺小。
钦宇帝下罪己诏,亲赴泰山祭祀社稷,淮州动乱一时之间并不能解决,国师裴念笙率兵亲赴。
彼时已至六月,灾后第一步抢险救人已经到了尾声,季暮卿带着季东楼等人回到帝都。
这是沈岁厄头一回离开沈家村,她蜷缩在马车里边,有些胆怯的望着被风吹起的窗帘。
萼梅是从季暮卿那里借来的,她才照顾了沈岁厄几日,季暮卿便有些不乐意了,手里端着的茶杯几次差点砸到沈岁厄的脑门上。
直到萼梅含笑回到季暮卿的马车上,季东楼的马车之中又只她与季东楼二人。
季东楼曾想为她梳理一下那蓬乱的发——
巧的是沈岁厄自个儿也不会料理,只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与他对视,双手在胸前握紧,像极了多年前他曾远远见过一眼的,才出生不久的婴孩。
在第十次绾发失败之后,季东楼放弃了这个想法,握着篦子去叫燕无行。
季东楼做不好的事,燕无行自也是做不好的,他看了眼自个儿粗糙的大手,又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沈岁厄,没能踏入马车。
“其实……不打理也没什么关系的,从前……娘亲从来没有给我打理过。”
她的头发一直是打着结纠结在一起的,若是久了不扯开,还会糊在一起,摸着硬硬的。
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
沈岁厄摸了摸自个儿顺滑的头发,想起那日火光之下,季暮卿的发看起来比她的似乎要更有色泽,更加的矜贵。
“以后你娘亲没有为你做的事,在我这里,都会有人抢着、盼着、念着、望着来为你做。”
季东楼想了想,如是说着,他那宫殿向来是冷清的很,是时候向内务府要些宫娥了。
“萼梅姐姐说,我是你的童养媳,所以你才会对我好的吗?”
“那么你愿意吗?”
季东楼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沈岁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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