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踏雪马极其灵性,一生只认一主,有主之后若还去认旁人的话,那两主到头来,必会结为一双绝世美眷,也是个天生当媒人的马,连马都看到了两人手上的月老红线。
有时候,牲畜看人心,都能比人看的更明白透彻。
也比人心更明白事理,心思玲珑。
马尚如此,人又何堪?
九幽心底发酸,脸上表情却冷了下来,站直了身,挺拔起脊背,不再失态。
“所以说,你还是娶王妃了?”
高长恭冷着脸,也学起宇文邕的孤傲冷漠派头儿了。
“娶了。”
“洞房合卺了?”
“…自然。”他回复这句的时候,目光一垂,鬼脸微侧、似是一抹羞赧。
看他这副熟悉又陌生的表情,九幽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以前他表情这样的时候,都是在对别人炫耀她和他。
现在还是他在炫耀,炫耀他与另一个女人。
什么兰陵王的王妃!到头来还是她为人作嫁,亲手摧毁了自己得到的一切!
原来做盖世美将兰陵王的王妃……不过是一场梦。
呵呵…她眼前这如梦长安,也岂不是梦?
“你和郑罗敷,当真成亲了啊……怪不得,你模样像是成熟了许多。”九幽默自苦笑出声,抬头却见高长恭黑眸凄冷,神色挣扎,倏地别过了头。
护指银光闪亮,按住了狰狞鬼面扣回脸上。
等高长恭再转过头来时,九幽又看到一只陌生的恶鬼。
冰冷的獠牙鬼面,没有一丝人情味儿,亦如眼前的这个兰陵王。
宛若再生,从此葬真心情意于九幽之地。
九幽是传说中的炼狱,深不可测,无人到达,无穷无尽,而她的存在,就是将一个个好男子带入炼狱,离开她,才是升天。
男子鬓角散了的一缕发丝飞扬甩出,月亮未出,却有落日余晖,抚上他的青丝。
她不禁眼前恍惚,腿脚有些失力的向后倒去。
……她忽然想起兰陵王府里,曾有月光镀白了他的发,她的他的,发丝纠缠,恰如白头……
她眼前银光一闪,腰身忽然一紧……熟悉的冷香气息扑来,九幽错愕的抬头,正好冰凉的护指,也摩挲在她脸上。
高长恭心里纠结着,这护指这么粗糙冰冷,这张脸这人的眼神,却那么细嫩光滑,炽热温暖……他心里僵硬的感触,曾经是不是也有温柔缱绻?
高长恭那双幽黑凤目,忽如深潭荡漾,水波涟漪。
他身上的那股冷香幽微,不再情愫缠绵。
九幽心里突然苦水泛滥,笑了笑,又语无伦次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兰陵王,你痴心付错了。”
“……既早知不能相守,月华镀发雪花落满,也算共白头。”顿了顿,他又撤回了扣在她脸上的手,她我扶住。
“君侯……若身体不适,便少出来吹风。你的‘牡丹帝王’新欢,要心疼。”
高长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来的这事,只是觉得像是忘了好多与她有关的事,爱悠悠恨悠悠,都付江水东流。这句话他没有半点嫉妒。
他在说黄陂城旧事么……
九幽喉咙深处哽的很疼,很疼。
她眼前水光氤氲的,不知是野外起雾了,还是她眼中蓄泪了。
……果真情深缘浅,万物为之渲染。
就在此时,高长恭身后的石块阴影中,猝然闪出一人、策马拉弓,竟直直对准着背对着的高长恭!
宇文邕面色是阴惨惨的白,唯有那双黑眸熠熠灼亮,目光残狠——
眼见他手劲狠戾的拉紧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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