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十七,兔日冲鸡,煞西。
夕照下,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璒琒走在夕阳下,寂寞的好像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也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远看去,姑幕城就是天边的一道淡淡轮廓。
通往姑幕城的这条路或许就是他迈向死亡的路。
璒琒清楚的记得,这样的路他已经走过了十八趟。
每一步,都得靠自己走下去。
每一趟,他都怀着必死的心去走。
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留在身后的,只有血。
还有火。
璒琒走得很慢,慢慢地往前走。
这么走,要走到何时?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只要还活着一天,就必须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去。
一直走到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天。
或许真的到了那一天,也不会有人记得他,更不会有人为他流下一滴眼泪。
愿意为他流泪的人,都生活在五千年后。
这岂非是一种悲哀,一个穿越了五千年的杀手的悲哀。
这也是一个讽刺,一个笑话。
如果非要说现世也有人愿意为他流泪的话,可能只有蓅蒨。
蓅蒨不是他的恋人。
蓅蒨是他的恩人,他的朋友,他的长姐,他的母亲。
他从未见过她流泪。
一个从不流泪的女人,又会有怎样的故事?
他从未想过去了解她的故事。
他只知道自己的命属于她。
路再长,也有尽头。
璒琒终于走到了姑幕城下。
在夜色中,慢慢的走进了姑幕城。
姑幕城的“壶增客”是远近闻名的一间茶楼。
在这间茶楼,你永远都可以打听到你想知道的任何一件事。
只要出得起价钱,你就算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姑幕城的老大——穷蝉城主的宠姬吹的枕头风都可以一字不差的知道。
天已黑,正是茶楼生意正好的时候。但“壶增客”已经打烊了。
知道“壶增客”的人也都知道,只要入了黑,“壶增客”一定打烊。
别的茶楼生意再好,“壶增客”也肯定打烊。
据说“壶增客”的老板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单身女子,害怕入夜后人多事杂有危险,所以宁可不赚钱也要天黑后打烊。
一个年轻貌美的单身女子经营一间茶楼,这本身难道不是一种危险?
据说九年前“壶增客”刚开张时,一向在姑幕城内横着走的瑱珲夜闯已经打烊了的“壶增客”。
第二天清早,赶早去浯水鱼的渔夫从河里面一捞起了被人用破布团团裹住的瑱珲。
瑱珲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的床。
没有人知道那天夜里发生过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天夜里的结果是什么。
从那天起,没有任何人会在天黑后去光顾已经打烊的“壶增客”,也更不会去敲那紧闭的大门。
不管有没有人相信年轻貌美的老板娘是不是真的因为天黑后怕危险就打烊,但大家至少都接受了这个理由。
月光透过薄簿的窗纸照进来,照在蕥蓱光滑如缎子般的皮肤上。
水的温度很好,她懒洋洋地躺在澡桶里,将一双纤秀的腿高高跷起。
关门后泡个热水澡是蕥蓱的习惯。
用热水冲去一天的疲乏本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可现在蕥蓱的心里并不愉快。
白天见过蕥蓱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个忧郁的人。
但现在看来,蕥蓱却仿佛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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